“你来了。”祁绥声音微弱干哑。
“醒了?”余闲下意识把握在他腕子上的手往下一滑,没想到直接落到了他摊开的大掌之中,瞬间一顿,手下的大掌干燥冰凉,明明屋子里暖道烧着,这人也厚被子盖着,可这体温却恍若在冰天雪里冻了一个时辰似的。
“主子!靳老!”楚无归也瞧见人醒了,立马高声叫人。
“醒了就醒了,瞎叫唤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鬼了呢!有这功夫瞎叫唤还不如给你家主子抓药熬药去!一天天叫叫嚷嚷的,挺大的小伙子了一点稳重气都没有···”
听着外头那动静越发的絮叨,魏不还终于放缓了眉眼,偷偷松了口气。
靳老有心情絮叨嘲讽人了,主子目前该是没有大妨碍了。
是的,是目前没有大妨碍了。
余闲低头掩下眸中的复杂,靳老在她到之前该是给祁绥下过针的,而且下的极为霸道,硬逼祁绥身体激出活力来。
药熬好了。
靳老见楚无归那小子没眼力的要给他主子喂药,张嘴就又是一顿嘲讽:“真真是孤家寡人一个,屁事儿不懂,知道的知道你心疼你家主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见不得人家小夫妻甜甜蜜蜜呢!真是显着你了!这事儿也往上冲,你怎么也不瞧瞧人家小魏,这种时候人家就很识趣···”
楚无归捧着药碗被嘲讽的手脚都僵硬的不知道该怎么动,下意识看向魏不还。
魏不还却往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不去看他这兄弟。
没法子,每回主子犯病靳老总有这么一阵,发出来就过去了,兄弟你且忍忍。
余闲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直接起身上前将祁绥扶着靠在靠枕上,又转身一把接过楚无归手里的药碗,用汤匙一下下搅动着,等温度差不多合口了,就端着碗直接续到祁绥嘴边,道:“温乎了,苦的很也别一勺勺的品味儿了,两口干了吧!”
祁绥头回被这般喂药,看着抵在嘴边的药碗,闻着熟悉入骨的苦涩,一颗心难得的平静,张口,温热的药匆匆划过口腔,一晃而过的苦涩很快就被满嘴的清甜压了过去。
紧闭着嘴,祁绥仰着头眨了眨眼睛,眼里干干净净,只有些许惊讶和丝丝疑惑,还有···唇上那一碰即离的温热触感,这会儿正发热发烫的厉害。
余闲不知道自己顺手投喂的一块糖引起的后续反应,她正拉着靳老问最近吃食禁忌呢!
接着又看向魏不还和楚无归,问起了祁绥这些日子的用饭休息情况。
然后靠躺在靠枕上的祁绥就迎来了四道眼刀。
余闲没有开口,只凶凶地飞着眼刀。
靳老张口就是一串阴阳:“好小子!我就说今年怎么提前了这么长时候!每日丑时之后才安枕卯时不到就起身,一忙起来就不用饭,就指着王妃送的两顿一顿说不定还没顿过活,怎么着?是觉得自个儿身子骨太康健了?还是想念老头子我的药味儿了?早说啊!老头子我别的不会,这么点要求还满足不了你吗?”说着又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凶道:“一个两个的不学好!搁我这儿玩瞒天过海呢啊!你们不知道他那破身子啊,帮他瞒着我,怎么想的,来,跟我说说,说啊!”
小老头一手掐腰、一手大伸着,胳膊随着怒气上下轻晃,直训的对面那两个比他还高出一头多的壮汉缩着脖子,样子比鹌鹑还鹌鹑。
就这么训了俩人一盏茶的功夫,靳老才收了口,扭头看向余闲时那气势汹汹的架势瞬间散了个干净不说,还露出了两分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口就先是一声叹:“唉!也是老头子我没本事,没威信,他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我的,更不要说安王爷,人家位尊老头子我位卑,不怪不听老头子的啊!罢了罢了,老头还是回中都去吧!那儿别的没有,听话的病人总还是有的。”说完,就一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余闲。
余闲:···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靳老见眼前的人不接话,眨眼之间就又变化了一张脸,是十足的悲痛,张口就是哭嚎,说自己对不起师傅,对不起父母···
“靳老!咳咳咳”祁绥张口才叫了人,就咳声不断。
余闲紧忙上前给这人拍背,也不忘嘴角抽搐道:“您这是说的哪的话,病人听大夫的,天经地义,他们谁敢不听您的,看我不打劈了他!”
这一哭二闹都上演了,要是她再不拦着是不是就得三上吊了?
就是不知道祁绥不听话跟你对不师傅对不起父母有什么关系?
“其实听不听大夫的话不重要,只要听王妃您的话就行了。”靳老哭嚎时是光打雷不下雨,这会儿见余闲接话了更是直接转晴了,匆匆道:“床上这小子旁人都盯不住,也不敢盯,您也听见了,他一日里吃多少全看您院子里给这边送多少。”
“日后王爷一日三餐我叫人送来。”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甚至严格说起来,食材是花的祁绥的钱买的,厨子也是祁绥买下来的,别说每顿给他带出来一份了,就是单给他开火都没毛病的。
“这当然是再好没有了!只是吃上解决了,这休息的事儿,嘿嘿王妃您也看见了,这俩东西都是不顶用的,劝都不敢劝,就算哪日胆肥了敢劝了,估计某人也是穿耳过不过心。”说着,靳老还嫌弃地看了眼楚无归和魏不还。
余闲看向被嫌弃二人组,满心无奈,这事儿怎么办?总不能天天晚上她来叫祁绥睡觉吧!虽说她院子离这儿是不远,但也不近啊,更何况如今白天都冷的紧呢!别说夜里了。
而且就算她跑这一趟,但等她走了这人又重新起来了呢?怎么说?
“如今寒冬已至,王妃来回跑头一个心疼的怕就是王爷了!倒不如王爷搬回正院可好?离得近了,正好方便王妃看着点王爷。”说着,靳老呲牙一笑。
“这不好吧!”余闲张口就是拒绝,然后才讪讪道:“王爷病了,这时候如何好折腾?不说搬院子是多麻烦的事儿,光王爷如今的情况就不好见风的,怎么好搬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