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传海听完曲秋染的话,背过身去,脸色黑沉,宽大袖袍中的手,握紧成拳,青筋根根暴起。
两千两,还真是没多要!
若是他给了,生意周转就要出问题,所以,这笔银钱,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给!
“曲夫人,两千两可不是口误了?”
“怎么了,蒋家主是觉得少了?”曲秋染声音空灵,微笑开口。
两千两,对于蒋家来说,并不算多,但蒋传海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闭口不谈,或是推脱压价,这让曲秋染越来越觉得,蒋传海有问题。
蒋传海看着曲秋染装傻不知的样子,气得胸口闷疼,他这是招惹了哪路风水,银子不停的往外淌。
“曲夫人说笑了,蒋某的意思是,两千两未必太多了,蒋家虽然有钱,但也不是风刮来的,曲夫人可明白蒋某的意思?”
“蒋家主才是说笑啊,两千两银子,我已经很客气了,毕竟,一颗保生丹的价值可不止两千两。”
曲秋染张口胡说,反正很多人都知道,他家有一颗保生丹,可用没用蒋传海也无从查起。
但卢定远直挺挺的躺在蒋卫面前,那是不少人亲眼所见,不争的事实。
蒋传海一噎,保生丹价值千金,两千两银子确实是不抵的,可这保生丹握在卢家手里,用没用,他也说不清。
蒋传海心里的算盘不停的敲着,这两千两他不想给,但又不能把曲秋染给怎么样。
想到这里,蒋传海对蒋卫的所作所为,就越发的不满起来。
这小子,还真的成天惹是生非,早上才警告过,还没到晌午,就给他准备了这么大个惊喜,还是卢家!
可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得不善后……
“曲夫人,事已至此,蒋某深感歉意,只是我这银钱已经周转货物去了,剩下的银钱,也要打点,怕是只能先赊着了。”
曲秋染狐疑的看着蒋传海,她总觉得这人哪里不对劲,难不成是心里有愧,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不对劲,很不对劲,这事儿她回去得跟卢清池说一说。
“曲夫人,你以为如何?”
“我认为还是当场结清的好,没有现银,商铺宅子的也行,蒋家主不至于让我空手而归吧?”
曲秋染深谙蒋传海的为人,想当初,卢清池就因为大意,着了他的套。
现在,她是占据主动地位的,可不能轻信了他的话。
“曲夫人,我可以写下书据。”
蒋传海眸光一深,嘴角悄悄泛着一抹不宜察觉的冷笑,他相信,只要曲秋染同意了,那这事儿就简单了不少。
只是,曲秋染并不按他的想法走,态度坚决道。
“蒋家主,我们就不绕弯子了,如果你真的有诚意,那么就拿商铺和宅子来抵,等月底,你周转过来了,再跟我换,我也是同意的。”
蒋传海嘴角一抽,看着曲秋染半晌,才悠悠不舍开口。
“曲夫人,商铺宅子也是不行的,要不这样,咋们各退一步,用我们两家合作的书契来抵如何?”
曲秋染心头一跳,这蒋传海怎么舍得蒋这买卖给让出来了,莫不是有诈!
曲秋染不敢轻易答应,而蒋传海却肉疼不已。
这卢家的这笔合作,于他而言,就是个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当初让卢清池签下这书契,可是废了他不少时间。
而卢家一直没有取消合作,并不是不想,而是没办法。
唉!
蒋传海心中感叹,这笔合作,他是舍也得舍,不舍也得舍,于他来说,以后不确定的进账,远远抵不上此时的两千两银子。
“曲夫人,你莫不是不愿意?”
蒋传海忍着心中的烦躁,再次开口。
曲秋染抬眸看向蒋传海,见他面有不舍,袖中粉拳一紧,淡笑道。
“也不是不行,就是需要蒋家主现在去衙门撤销,不知道蒋家主能不能抽出时间来了。”
“行吧,那蒋某就陪曲夫人跑一趟,顺便去千峰书院,给那孽子告个假。”
半个时辰后,曲秋染和蒋传海从衙门出来,一个笑容灿烂,一个神情晦暗。
“蒋家主,若你认为我在哄骗你,大可跟我去一趟医馆。”
曲秋染脚步顿了顿,朝着蒋传海说了一句。
蒋传海心里带着怒火,眼睛一瞥,拂袖而去。
曲秋染见人走远,立马扬起笑脸,快步去了医馆。
这一趟,她可是赚大了,她要去将此事告知柳青草,让她也高兴高兴。
千峰医馆内,刘可元和卢定远,静静的躺在木板床上,因为吃了柳青草给得药,此刻两人的嘴唇都干燥泛皮,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像是得了重病一般。
“定远,再坚持一会儿你娘就回来了。”柳青草安抚着两人,眼睛不停的往门外张望。
曲秋染已经去了快两个时辰了,按理说这会儿应该早回来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柳青草担心她的安全,正要出门去寻,就见一抹淡藕色娟纱,出现在门前。
“青草,成了!”
曲秋染高兴的上前将她抱住,悄然将瓷瓶放进了她的衣袖。
“娘,你可算回来了……”
卢定远眼皮子半拉着,看向一脸喜意的曲秋染,声音幽怨。
曲秋染立马收起笑容,松开了柳青草,走到床前,故作伤感道。
“儿子,为娘让你受苦了。”
“娘,事情解决了,我该起来了吧?”
“不行,定远,再委屈委屈一下,等我们出了镇子,再吃解药。”
曲秋染一口否决,蒋传海虽说是走了,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保不齐会再折返回来。
这事儿如果让他亲眼看到,此事确有无误,那就成了,如果发现她在哄骗他,那么这事就还没完。
而且,刚刚在衙门里,蒋传海还损失了近五十两银子,就因为他没带书契。
想到这里,曲秋染眼珠子一转,看向柳青草,神神秘秘的凑了上去。
“青草,你怎么知道,蒋传海不给我银子,会拿别的东西抵的?”
“诺,这不就是了。”
柳青草从空间里,拿出一张书契,放在曲秋染手里,开口解释。
“这是我前段时间无意间得到的,不知何事,居然让蒋家家主如此匆忙,将这书契都弄丢了。”
曲秋染低眉沉思了一会儿,脑子里瞬间闪过卢清池说的话。
貌似前不久,她是听卢清池说起过,蒋传海在悄悄找什么东西,莫不是在找这书契?
而且,明明蒋家离镇上不远,他却不愿意折返回去拿书契,反而花钱重新补办……
曲秋染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柳青草。
柳青草摇摇头,走到卢清池和刘可元面前,给两人喂下灵泉水。
只三息时间,两人脸色变得红润,精神也好了起来。
“好了,他不会过来看了,本来书契丢失,重新办理,丢失的一方就受制于人,书契也要重启,于他而言,这书契目前的作用远不及那两千两银子。”
“青草,你怎么不早说啊,害我以为我赚惨了……”曲秋染拿着书契,瞬间没了刚开始的兴奋。
“早说了,不是怕你露馅儿嘛,万一他死活不同意用书契抵,那你们不是得受他压榨,长期下来,你们得亏损多少银子。
而且上面写了,你们若提出解除合作,那可是一赔十,一赔十的银子远远超过两千两银子了。
我若是提前拿出来让你知晓,一个不注意,被他发现了端倪,他不同意用书契抵,又死不承认书契丢失,到时候不就功亏一篑了嘛,而且我也容易被他反咬一口。”
“所以,你就故意让我讹他,让他自己提出来?”
“是啊,为了以防万一,这是最稳妥的办法,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也知道你去了蒋家,若是你出了事,蒋家第一个被怀疑。”
这个法子,其实还是有些冒险的,但毕竟曲秋染和严义不一样,曲秋染身后有卢家支撑着,而且蒋传海刚刚失去了一大笔钱财,若是事情闹大,他将得不偿失。
而蒋传海何其狡猾,怎么可能因为两千两银子,去冒这么大的险。
而且,这书契,她是不能让蒋传海看见的,不然,那一屋子消失的东西,很难不让蒋传海怀疑到自己身上。
“青草真聪明,对了,这书契得撕了,不然蒋传海知道了,反倒更容易怀疑,我们两合伙在套他。”
曲秋染将书契拿过来,一把撕成了碎屑,扔进了水盆里。
柳青草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