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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宫女,太监们都惊呆了,就连那些跟随太后出宫的侍卫,深居于大内皇宫的神秘技勇太监都看傻了。

大伙在宫里这么多年,何曾见过厨艺如此精湛,还会发明各种菜品,还会煮粥的东厂大佬呀?

这位沈爷可真是个怪人。

还别说。

宫女太监们也没读过什么书,不懂什么大道理,在大伙看来……

这位沈爷层出不穷的办法,好似变戏法一般变出来的粮食,可是解了燃眉之急,这便是活命无数的活菩萨。

比那些朝会上信誓旦旦的大人们强多了。

不远处。

张静修却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颜如花。

又不由得向着沈烈白了一眼,她自己家的老爷自己还不知道么,她家这位沈老爷本就是个厨子。

想当年……

这厨子就是靠着一手水煮白肉勾住了她的心,变着花样的各种美食,让她吃的停不下来,然后不知不觉便入了伙上了贼船。

再后来。

自己一糊涂便成了他娘子。

沈烈却乐呵呵的并不在意,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想起了圣人教诲,什么君子远庖厨,唯有读书高。

这不是放屁嘛!

圣人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么,装什么高雅啊。

这话是谁说的呐。

孟子说的。

“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

沈烈心说。

你是圣人,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有种真的别吃啊,你自称连只鸡都不舍得杀……

可是你比谁吃的肉都多吧!

此时。

沈烈乐呵呵的琢磨着,心说沈某的大杀器还没拿出来呐,等着白薯粉磨好了,做成了粉丝。

那才叫美味。

到时候。

沈某便给太后表演一个猪肉白菜炖粉条,到时候天天给灾民杀猪过年。

每人两大碗!

瞧着沈烈略带滑稽的脸,别说王皇后憋不住笑,就连雍容端庄的李太后,那白皙的嘴角也在不停的抽搐着。

最终还是在宫女太监侍卫面前。

笑出了声。

忍不住失笑的李太后赶忙以袖掩面,用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那绝世容颜,而笑容总是容易感染人的。

不多时。

人人脸上都洋溢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于是乎。

原本是数万人云集的赈灾现场,开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向着品鉴美食的方向发展。

看着沈烈憨厚的笑容,李太后赶忙将笑容敛去。

欣慰之余。

便向着沈烈叮嘱了几句,一定要保证灾民吃的好,睡的好,不要闹出饿殍遍野的悲剧。

想了想。

李太后又留下一些太监宫女,御前侍卫在这里帮忙,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她也该起驾回宫了。

沈烈恭敬的应承了,又亲自将这位菩萨心肠的太后送上了马车,看着她的车驾向皇城内驶去。

才回过头。

挥了挥手。

向着娇妻爱妾,一众宫女太监笑着道。

“施粥!”

一行人便说说笑笑,抬着大铁锅向不远处的粥棚走去,一碗碗粥饭发了下去,排成长队的灾民们安静了下来。

那一张张污秽的脸上写满了感激,有人拖家带口,向着这些穿着宫装,或者东厂服色的贵人们下跪磕头。

乌压压的人群跪倒了一片。

一个劲的猛磕头。

沈烈来不及阻拦,瞧着那感恩戴德的灾民,只好催促道:“去催一催……从庄子里多弄几头大肥猪来。”

“要快!”

不远处。

微微颠簸的銮驾之上。

无人处。

疲惫的李太后放下心来,不知不觉的犯了困,强撑了好几天的身子再也撑不住了,很快便酣睡了过去。

一旁。

王皇后赶忙给太后披上一条毯子,回味着那沈烈的一举一动,仍旧忍不住失笑连连。

酣睡中。

太后嘴角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抹笑容。

随着夕阳西下。

傍晚时分。

沈烈心心念念的白薯粉条和大肥猪,终于从沈家庄运来了,让炖肉的香味飘了起来。

临时伐木建造的大量木棚,也容纳了不少灾民。

随着老弱妇孺住进了进去,五城兵马司派来的士卒,衙役开始沿着官道巡逻,将蠢蠢欲动的各种宵小震慑住了。

那躁动的人心便又踏实了一些。

随着火把亮起。

忙碌了一整天之后。

沈烈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拍打着酸痛的小腿肚子,而娇妻爱妾一左一右陪他坐着,闲话着家长里短。

面对着夕阳,这风景无限美好。

瞧着爱妻的侧颜,沈烈柔声道:“家里都好么?”

张静修点点头,轻声应道:“嗯,都好。”

沉默了片刻。

沈烈便又问道:“岳父他……”

话音落。

张静修明眸一黯,已不言而喻,显然张居正的病情是不太妙的。

沈烈心中一沉,正要说话时。

马蹄声疾。

穿着大红衣衫的御林军从京城方向来,在不远处一瞧见东厂的人便翻身下马,然后打听到了沈烈所在的位置。

“沈爷。”

那御林军恭敬道:“陛下招你进宫。”

沈烈点点头。

“知道了。”

与依依不舍的妻妾分别。

沈烈上了马,跟随御林军向着城内疾驰而去。

西苑。

华灯初上的时节。

皇帝寝宫比往日戒备了许多。

沈烈随着御前侍卫,快步走进了院子,便瞧见多日不见的皇上正坐在台阶上,怔怔的看着天空发呆。

沈烈一愣,便赶忙快步上前,向着天子轻声道:“陛下……地上凉。”

可朱翊钧却好似没有听到。

看了过来。

天子那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眸,渐渐的恢复了精神,那干裂的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

“回来了?”

沈烈心中一揪,忙道:“嗯,回来了,陛下……快起来吧。”

可朱翊钧不理,依旧坐在台阶上,轻声道:“无妨的,朕又不是泥捏的,没这么娇贵。”

沈烈无奈,便不再多言。

反而一撩官服下摆。

陪着他坐下了。

君臣二人便一起抬起头,看着天空中凄迷的夜色。

良久无言。

许久。

沈烈耳边才响起天子沙哑的声音:“从朕亲政之后便大小天灾不断,真的是朕……失德么?”

沈烈哑然。

在心中咒骂着。

看看那些道德君子,读圣贤书的人,把好端端一个皇帝给折磨成什么样了呀。

想了想。

沈烈便笃定道:“臣以为,人定胜天。”

朱翊钧先是哑然,而后那略带稚气的脸上,便露出了有趣的笑容道:“朕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你可是有些大逆不道了。”

沈烈颇不以为然,咧了咧嘴,心中却生出了默契,便和天子相视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