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随风和圣女百口莫辩之际,大祭司来到了祭台上。
“是你在污蔑圣女?”大祭司冷冷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夕熏。
他的眼光并不凌厉,但夕熏触及到他的目光心里却不自觉的打了一个突。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圣女是否清白,找人一验便知!”
“圣女冰清玉洁的身体,怎可因你一句话随便让人检验!”
“可我……”夕熏还想再说什么。
大祭司把手中的拐杖往祭台上重重一跺,夕熏整个人便颤抖起来,不出片刻功夫,就软倒在了地上,从他的胸膛里爬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群蛊虫。
大祭司朗声道:“夕熏污蔑圣女,罪不容诛,已死于天罚之下!再有敢怀疑圣女清白者,也当如此下场。”
苗王看着这一幕,蓦地变了脸色,“大祭司如此做法,就能堵得住悠悠众口么?”
大祭司却回过头传音道:“苗王可知这两天我去了哪儿?”
此时祭台上只有三个活人,苗王、圣女以及大祭司。
为何大祭司要使用传音之术?是有什么话不想让圣女听到?
苗王有些诧异,心中疑虑,却还是传音回应道:“哪儿?”
“苗王城!”
“你!”
“你手下的亲卫军队此刻已由蚩松接收,苗疆支持你的大大小小的贵族,我也已经让尤星带兵挨个前去,现在恐怕也剩不了多少了。”
蚩松?尤星?
听见这两个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人的名字,苗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还是落入了大祭司的算计。
还有圣女,大祭司虽然封了夕熏的口,但却并不及时,刚才的事看在苗疆子民的眼里,恐怕又是另一种说法。今天之后,圣女在苗疆人心中的地位也将一落千丈,这场博弈中唯一获利的只有大祭司。
他森然道:“大祭司你如此做法,就不怕引起苗疆内乱么?到时候中原朝廷发兵进犯,你就是苗疆的千古罪人。”
大祭司平静地道:“你也说过了,世上并没有双头蛇,想要改革旧制哪能不冒风险。何况现在的中原王朝也并不太平,牝鸡司晨,金銮殿前血流成河,皇室里更是人头滚滚,他们此时可没有心思来犯我苗疆。”
“好!好!到今天我才终于服了你大祭司!苗疆交到你手上我很放心!”
苗王道,“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请说!”
“你是怎么掉下毒蜂山却没有死的?”
大祭司反问:“你刺杀我这个计划是谁出的?”
“你是说!”
大祭司眼中闪过一丝寂寥:“我和师弟关系一直很好,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我们这些年来故意装作不合,互相攻讦,其实也是师傅临终前的主意。”
“如此一来,若是有人想对付我,就一定会把主意打在他的身上。”
“好!好!果然好计策!”苗王叹服道,“那你又是怎么说服司马轻寒的?”
大祭司道:“会问出这个问题,证明你根本没有看懂司马轻寒!”
“你!”
“不必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大祭司道,“这是事实。”
苗王冷哼道:“你难道就看懂了司马轻寒?”
大祭司居然点点头,“你认为司马轻寒最看重的是什么?”
苗王顿时说不出话来。一直以来,他都是在要挟司马轻寒,把他当做一个称手的工具,却从来没有关心过他最看重的是什么。
大祭司继续说道:“他或许也关心他带着的那两个女人,连带着也关心柳超群和柳家兄弟。你一直以来也是用这些威胁他的。”
“但和他最想要的这样东西比起来,前面说的那些东西,甚至是他自己的性命,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为了这样东西他什么都可以抛弃。”
苗王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对他这么重要?”
大祭司道:“复活他箱子里的人。”
“所以要收买司马轻寒其实很容易,我只是让他看到了他杀掉后复活的尤星,并告诉他,我可以帮他复活他箱子里的人。”
苗王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几乎要叫了出来:“司马轻寒怎么可能相信这么愚蠢的谎言!明明就是你在尤星被杀之前给他服下了一只替命蛊,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大祭司道:“是啊!替命蛊,吞噬人二十年的寿数养出来的奇蛊,再重的伤也可以修复帮宿主修复一次,却不可能真正的让死者复生。”
“司马轻寒他不是看不出来,而是更愿意相信世上真有死而复生的奇术。”
他也叹了一口气道,“人生而有执,为了心中那一点念想,就算是明摆着的谎言都忍不住要去相信,想来确实可悲,但这恰恰就是人性,即使是像司马轻寒那么聪明的人也不例外!”
苗王听完大祭司的话,脸色交替地变着,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大祭司道:“我让尤星杀了那么多人,总得有个交代!”
苗王一阵苦笑,颓然地后退了两步,在这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强作精神,走到祭台边上,看着下方的人群高声道:“经大祭司查明,确实有人假借落花洞女掳掠我苗疆女子,满足自己一己私欲。”
深吸了一口气,苗王继续说道:“大祭司已经派人将他们一一诛灭,大祭司真乃我苗疆的定国柱石。”
“现在祭典继续!”
“好!~”
人群中爆发出强烈的叫好声,之前那个老头更是老泪纵横,忍不住跪了下去,不住地向大祭司磕着一个个响头。
嘴里喃喃念道:“大祭司万年!”
司仪扯着嗓子喊道:“祭典继续,请圣女!”
圣女看了叶随风一眼,走到了祭台中央,早有人拿好了衣服替她更衣。
她穿好了衣服后,终于又变成了那个众人仰望着的华贵圣女,开始了祭神舞蹈!
叶随风看着台上的一切,只觉得异常滑稽。
他说的是真相,却有人说不是。
夕熏说的也是真相,可大祭司说不是。
真相和谎言之间原来并不是这么黑白分明的。
篝火真美啊!透过火光,映照着的是好一片盛世繁华的景象。
他看着狂欢中的人群,默默走下了山。
他,不属于这里。
圣女看着他默默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她想叫住他,可她不能。
她想跟着他走,可她也不能。
因为她是苗疆的圣女。
她,属于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