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队长先找了徐书记，随后两人一起去公社，请那边的领导下来检查。
最后十分和谐地达成一致。
杀猪，放血，分肉，做杀猪菜。
白芷却着急回去了。
因为猪圈真的不是很干净。
接生更不是一件干净的活儿。
白芷浑身脏兮兮。她想洗澡！
只是，整个大队的水都用的是河里的。
用水也得现烧。
白芷总不能厚着脸皮去吴家。
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去挑水。
就在这时候，断了胳膊的刘成平去白芷那边拿药了。
他一看白芷要去借水桶，立马喊了两三个小伙子给白芷挑了整整两缸水。
等白芷洗了两边澡，收拾干净后，吴爱华也已经来喊白芷去分肉了。
这一刻，哪怕是吴爱华，脸上也忍不住带上了几分笑模样。
路上碰到整个小队的人满脸都喜气洋洋的。
如今这时候的小孩子，小时候的梦想大概就是吃猪肉、当村长。
除了过年能沾上点荤腥外。
其他时间，真不是想吃就能吃的。
城里还有肉票，隔三岔五地去割点肉改善生活。
而农村社员家可没有这样的福利。
棚子突然塌了，砸死了两头没满贯的猪。
领导们都很心疼。
可社员们却高兴了。
白芷都有点被带动起了情绪。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听到刘婶叉腰大骂，“缺德没屁眼的玩意。啥你都敢偷。”
“叫老娘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老娘剁了你的手。”
白芷都愣了一下。“有人偷了肉？”
刘婶气死了，“可不是吗？”
肥水不流外人田，刘婶专门叫她娘家的大侄子来给帮忙杀猪的。
杀猪也是门技术活。
一般请杀猪匠过来，也都是要给意思意思的。
刘婶虽然想给点好处，也没有想过有多过分。
所以，她其实只留了半副猪肝，一个猪蹄。
一点猪大肠，以及俩朱尿脬。
刘婶气道，“我爸年纪大了半夜总起夜，我专门给留了俩朱尿脬。”
“结果不知道被哪个缺德冒烟儿的玩意儿给我摸走了。”
白芷：……
中医上来说，猪尿脬也就是猪脬。
具有止渴，缩尿，除湿之功效。
常用于消渴，遗尿，疝气坠痛，阴囊湿疹，生疮。
在农村这边，也经常有以行补行的说法。
刘成平刚刚还嚷嚷着要叫队长分肉的时候，把前蹄子给他留一个。
想要好好补一补。
家里有老年人的，就觉得猪尿脬这玩意儿，能治尿频尿急。
刘婶真是气得不行。
也不是多稀罕肉。
她就是想要给她爹留这个猪尿脬。
如今这种东西是真的不好找。
“要是叫我知道是谁，我非要骂死她不可。”
“太不要脸了。”
叉腰骂了半天，她才喘了口气，和白芷换了个话题，“我听说你把猪仔都给接生下来了？”
白芷：……
白芷只能点头。
刘婶喜笑颜开，“你可太厉害了！”
她感慨道，“要不是你，咱大队这会哪有肉能吃。”
“说不定今年过年都没有肉吃了。”
白芷道，“这些小猪仔放到过年，能出栏吗？”
刘婶立马摇头，“当然不能！”
“养到过年，估计也就是百八十斤。估计得养到明年年底了。”
120斤才能出栏，别看这个数据不大。
可如今养猪都没有饲料、
甚至有的家庭都没法圈养。
圈养养不起，猪仔出生二十天后就得出售，否则会把东家吃破产。
有门道买得到粮站的麦麸、米糠、菜饼、酒糟等东西养的猪能快一点。
白芷虽然经历过这个时代，可贺钧将她养得特别好，真没叫她有太多艰辛的体会。
刘婶道，“多亏你帮忙。有这十几只小猪。找人换个半大的就行。”
“咱们大队如今就差一只的任务。要能多换几个大点的，再找点好东西养养，说不定年底就能多出栏几个。”
“咱过年还有肉分。”
刘婶说话，骂人的时候，都没耽搁她分肉。
一刀子下去，最好的五花肉的地方，至少分出了两三斤。
又是一刀子下去，板油的地方，又分了至少一斤。
全部用草绳给白芷拴了起来，递过去。
白芷迟疑了一下，“是不是太多了？”
“多什么？”刘婶赶紧推着白芷，让她走。
可是，那边王红艳正在看自己手里的肉，一抬眼就看到了白芷手里的。
眼睛都红了。
“不公平！”
“凭啥给白芷分那么多，还分那么好的肉！”
“凭啥给我的就是这么点筋头巴脑的？”
“大队分配不公！”
“我要跟白芷分一样的！”
知青院是外地来的，无根无基。
在大队分东西的时候，多少都会被区别对待一点。
要么给的是瘦肉，要么给的就是带骨头的。
这会看着白芷手上提着的肉，谁不眼红啊？
就是小队里几个平日里爱占小便宜的都出来了。
“对啊。凭啥就给白芷分那么多？”
“大队还看人下菜的？”
“我听说这白芷成分都有问题。不接受改造就算了，居然还分这么好的肉。”
“对啊，凭啥？”
一个个眼睛都快要黏在白芷手上提着的那提肉上了。
尤其是大壮妈，本就对白芷有意见。
这会逮着机会，就是一顿输出。
“吴队长对白芷这么好是干啥？”
“看看巴结的这个劲儿！”
刘婶脸都黑了。
她虽然是队长夫人，可这些年就没做过轻松活。
分东西，处理事情也争取不给自己男人丢脸。
谁不说夸她两句？
她指着大壮妈就骂，“要是没有白芷，你们以为你们能吃上这顿肉？”
“那棚子塌了。两头带崽的母猪，全是白芷给接生的，治好的。”
“这两头大母猪和肚子里猪崽子要是全死了。”
“别说今年，就是明年后年，你们都别想吃猪肉！”
“我给白芷多分一点怎么了？就是给白芷十斤八斤的，我都觉得合适！”
大壮妈这会也叉腰，“谁知道真的假的？”
“卡没卡着，还不是你们上嘴巴唇，下嘴巴唇一碰的事？”
“大家也别觉得不公平，谁叫人家招队长夫人喜欢。”
“咱们少吃点肉，就少吃点肉呗。”
“咱无权无势的，孙子叫人害死了。都得闭嘴。”
“更何况是少吃两口肉？”
刘婶气了个倒仰。
“谁联合起来害你孙子了？”
“你儿子跑省城看啥病去了？”
“你儿子就是种不好，害人家巧巧出了事！”
“没孙子怪谁？”
那大壮妈脸色一下子就激动亢奋了，“我儿子，我儿子咳嗽总不好去看病不行吗？”
“要不是你们，我孙子咋可能死了？”
“再说，我现在跟你说的是分肉的事儿！”
“凭啥给白芷多分！”
“给我少分？”
刘婶冷笑，张口还要再骂
白芷却一把抓住了刘婶。
盯着大壮妈看了一会儿。
就见大壮妈这会儿脸色潮红，春天不冷不热的时候，她却满头大汗，神色亢奋。
瞳孔都有些不对。
白芷突然问，“刚刚大队丢的猪下水，是不是你拿走了？”
“你是不是吃了啥不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