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五年的时候元家还住在筒子楼里呢,不过他们的房子略大一点,这是元母凭借着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取得了最边上的那套房子。
足足有二十多平米,比其他人家多五平米。
他们疼惜儿子,特意用砖头给元天骄隔了一间屋子出来,没想到却成为她逃生的希望了。
这个点,孩子们去上学了,而大人们也去上班了,不过有些家属没有工作,还有些老人在家里呢。
听到这个动静纷纷探头瞧热闹。
元家今天嫁女,元父和元母都请了半天的假。
这会儿他们在家里着急呢,屋子里喝了安眠药的闺女丢了!
他们收了腾家的彩礼和房子,去哪里给人陪个媳妇儿啊?
“这小妮子纯粹是要气死我呦!我养她这么大,到她报恩的时候了,结果她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是要逼死我们老两口……”元母真心疼啊,找不到女儿,就要将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这不是要她的命是什么?
偏偏她又不能大声哭诉,只是捶着胸口小声嗷嚎。
“我这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她这个狠心的丫头,不顾爸妈死活……”
元父也恨的咬牙:“我看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不是挺宝贝她的工作的?之前她为了上学,说要去咱们单位闹腾。
这次咱们俩去她单位闹,说她不孝顺,打骂父母,我看看她还有什么脸在单位呆着!”
元母哭着说:“你去闹啊,等她没了工作,还不是要闹咱们俩的?”
元父被噎了下,那丫头看着平时温和孝顺不懂得反抗,但是一旦碰触到她的逆鳞,她是豁出命地闹啊。
“等我找到她,把她送到腾家,等生米煮成熟饭了,我看她还能蹦跶起来不。
她再来闹,咱们有女婿家里养着,大不了我们去九里饮料厂上班,当个车间主任……”
元母也破涕为笑,点头开始畅想了:“对,咱们好好跟腾家说,反正婚礼都进行了,她出去说破嘴,也没人相信她的话。
她除了嫁给腾家,还有其他选择吗?
腾家有钱,随便从指缝里露出点什么来,都够我们一家子的嚼用了……”
正说着呢,他们就听到元安阳闹腾的声音了。
元母气势汹汹地去开门,结果大门一开,没看到元安阳呢,各个吃瓜邻居已经到位了。
元安阳走上来累得气喘吁吁的,笑着冲她伸手:“妈,户口本呢?车在楼下等着,我得快点走,省得待会耽误了中午吉时。”
元母愣了下,“你,你刚才去结婚了?”
随即她闭上了嘴巴,周围人狐疑。
元安阳好笑地问:“妈,瞧您说的,我不是去结婚是做什么?
九里饮料厂妇女主任张主任说了,怕有人钻空子,等新娘生了儿子,男方才肯领证,所以她要看着我们领了证才能同意我们结婚。”
元母探头从走廊往外看,果然楼下停着早上接亲的车辆。
元安阳指了指靠在车身的男人,“那是腾修齐的哥哥,你们看他胸前还挂着红花,上面写着大哥呢!”
她跟靳阳曜是地下恋情,只有特别要好的几个朋友知道。
她不敢跟家里人说,一呢,大学谈恋爱还是一件很开放的事情,大家伙都偷偷摸摸地来。
再说了,她知道自己父母的脾性。他们一点都不遮掩想要将她“卖”个高价的心思。
要不是他们有这个想法,也不会真容她念完大专。
对他们来说,女孩子念大学没用,顶多是学历高好找对象。
很多有钱人家就喜欢找学习好的媳妇,生出来的孩子也聪明、会学习。
元父和元母半信半疑,但已经有人蹭蹭下楼去看了。
见瞧热闹的人没有半点动静,那代表着楼下男人真是新郎的大哥!
车子对上了、人对上了,加上元安阳脸上表情没有任何慌乱,正大大方方接受着俩人的审视呢。
俩人对视一眼,元父说道:“娅芳,还不快去给孩子拿户口本。
待会你跟他们一起去民政局……”
元安阳惊奇道:“爸妈,谁家夫妻俩领证,还带着岳母的?
你们这是让腾家脸面往哪里放?难不成想着等我嫁过去后,还插手他们家的事情?”
周围邻居也都说:“对啊,你们对安阳管的太严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咋还事事给他们操心呢?
不就是领个证,你们还怕她给你们领错了人?”
元母笑着将户口本、装着几块钱钱票和身份证件的钱包给拿出来,塞到元安阳手里,“你这丫头,结了婚翅膀硬了,怎么说爸妈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才不管你呢。
到了婆家机灵点,别让人说爸妈不会教孩子,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她用说笑的口吻,但是她捏着元安阳的手,是浓浓的警告。
元安阳赶忙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是很传统的女孩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相信你们给我找的男人是好的。
毕业后找到工作,立马结婚生子,这是别人羡慕不来的生活。
更何况腾家条件好,我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命,怎么可能会傻傻的有其他想法啊?
我保管嫁过去后,一举生个男娃……”
最后一句她凑到元母耳边说的。
小姑娘家也不害臊,不过元母却更加相信什么样的父母有什么样的闺女。
她闺女肯定是开窍了,知道有钱人家的好。
不然以元安阳的倔驴脾气,心里有一点不开心,都要呈现在脸上的。
她哪里知道元安阳多活了二十年,早就学会了表情和内心分离的本事了。
怎么可能还是那一望到底的小姑娘?
元母到底是将户口本交给了元安阳,看着她下楼进了车。
元父和元母高提的心这才长长松了下来,闺女想明白了,他们也不用再费尽心思对付那丫头了。
上了车后,元安阳脸上的笑没了一点。
感受到她身上蔓延的情绪,靳阳曜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眸子不经意间看到女人眼里的泪花。
他的心还是没出息地抽疼下。
他冷声嗤笑:“我可没逼着你去领证,你要是不想的话,我们这就回去。
没人规定做戏做全套的,现在没有观众,你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元安阳从后视镜瞪他,她怎么哭丧脸了?
明明是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