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鸣歪在她脖颈间,“不敢看她,怕她恨我……如果我不能娶她,这辈子看着她跟别的男人双宿双飞,还不如将牢底坐穿……”
然而他低垂的眸子里,哪里有一点醉意,贪婪、虔诚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童安阳回抱着他,几十年故作的坚强和委屈,在这一刻崩溃的一丝不剩。
她呜咽小声哭着,“为什么是这样呢?为什么那时候的我没有发现……”
要是上一世她做出了跟这一世一样的选择,那是不是韩父和韩母好好的,韩一鸣也不被剥夺自由?
而她也有一个小家,有一个爱她入骨的男人呢?
可惜他们错过了一辈子,如今她满心沧桑,根本不懂得怎么爱人,承受不起他的情深。
她一哭,韩一鸣就慌了,怎么就想起来酒壮怂人胆给她表白的法子呢?
瞧,他将人给气哭了!
他赶忙皱着眉喊着头疼要睡觉。
童安阳很快平复下心情,搀扶着他躺在床上,给他脱了鞋子,又拿来毛巾给他擦拭手和脸。
闭上眼睡着的韩一鸣,没有醒来时的张扬和痞气,反而带着精致的清秀。
童安阳从没有这么近距离观察过异性。
而且,她心里怪怪的。
说这是小辈吧,可是他们俩实际年龄是一样的,不过是未来的她回到了几十年前。
但要说同辈吧,她样貌年轻,心里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太……
一直被女人盯着,韩一鸣紧握着拳头,都差点将人给扯入怀里狠狠疼惜一番了。
好在童安阳很快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心情格外平和。
她太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轻松的时光了。
从妈妈离开后,就没有人为她遮风挡雨。她有做不完的活,而她也不敢停歇下来,面对孤寂的人生。
迷迷蒙蒙中,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韩一鸣听着女人呼吸逐渐平稳,便轻轻地起身,悄悄地走到她旁边,瞧着自己娶回家的媳妇儿。
大家都知道童知青长得最好看了,不过她留着厚重的刘海,面对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含胸驼背、畏畏缩缩的。
这种美丽被大打折扣,倒是让只算上清秀的胡来英跟她并称知青双花。
小姑娘脸好小。他忍不住拿着手掌比划了下,而他的手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脸颊。
温软得过分!
韩一鸣呼吸有些粗重,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粉嫩的唇瓣,忍不住屏息靠近再靠近。
可是等他与她只有一公分的时候,他猛地站直身体,轻拍了下脸颊。
自己这是乘人之危!
他们俩人结婚不过是权宜之计,在她心里没有他之前,他绝对要谨守本分,否则,她的一辈子才真的是被他给耽搁了。
他轻轻地将她打横抱起来。
童安阳无意识地睁了睁眼睛,因为过于困顿她又睡熟了。
韩一鸣将人放到床上,才缓缓松口气,自个儿也挨着她躺下来。
自家媳妇儿可真好看,瞧瞧这睫毛浓密的跟小刷子似的,鼻子小巧挺翘,唇瓣粉嫩诱人。
他尝试着轻轻环抱住她,不敢用力。
可女人却蹭到他怀里,依靠他蜷缩着,那可人怜的模样,折磨得他都快炸裂了。
“媳妇儿……”他只能略微暗哑、委屈地小声念了句。
童安阳做了个梦,梦到韩家人给她举办了体面的葬礼,而得知她噩耗的男人,第二天便也放弃抵抗病情离世了。
前世的一切像是走马观花般,在她梦里过了一遍。
韩家人曾经多次请求她去局子里看看他。
但是被她给拒绝了,不过她却让韩家人转交给他一些自己做的吃食,或者织就得毛衣、背心。
从那以后,韩家人每次去局子里探望韩一鸣,总要从她这里走一遭的,拿走她准备的东西,以及每年给她一张韩一鸣的照片。
实在是韩家人太良善了,她拒绝不了,而且事后她也觉得惩罚对韩一鸣太严重了……
睁开眼,见到近在咫尺的俊颜,童安阳被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往后退去。
可刚才还在熟睡的男人,极快地将睡在外侧、已经在床边马上掉下去的女人捞入怀里。“小心!”
俩人拥抱在一起,两颗心脏都挑动的极快,傍晚的空气似是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你松开我,”还是童安阳小声地说了句。
韩一鸣哦了声,果然松开手,然后童安阳继续要往床下掉。
他又是紧张地一捞,俩人撞在一起,而且童安阳的唇瓣碰触到韩一鸣的下巴。
俩人再度僵住。
童安阳赶忙侧头,老脸羞得通红,咬着牙说:“把我放在另一侧!”
韩一鸣抱着她滚了下松开,生怕自己再闹下去,小姑娘要被羞哭了。
“那个,媳妇儿,我今天得表现出高兴来,不喝醉别人会起疑的……你放心,前天晚上的错误发生一次就够了,所以我特意叮嘱我大哥一定看好我,不要被人算计去……”
“从今往后我绝对滴酒不沾,也不抽烟了!”
“还有,我好好下地干活。我可有力气了,轻轻松松能干俩人的活……媳妇儿你在家里做做饭就行……”
他低咳一声,向她表着决心。“咱们结婚了,你有男人再下地,就说不过去了。”
童安阳嗯了声。
韩一鸣面上一喜,跟她说声等会儿,便起身去了外屋拿了个包进来。
“喏,打开看看!”
童安阳好奇地将帆布包打开,里面有不少钱票,还有欠条。
“这,你是按照他们欠款的三倍收的?”
韩一鸣点头:“对,他们太欺负人了,明明借了你的钱,却仗着人多势众都紧咬着嘴巴不承认。”
“后来哪怕他们见形势不对承认了,可是很多人也不诚实,少报了三五倍不止……这叫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多收他们两倍,不过是给他们个教训,让他们以后不要把人都当成傻子……”
童安阳感觉他在内涵自己,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很聪明一样,那你怎么被人给算计了?”
韩一鸣摸摸鼻子,“我哪里知道自己喝的哪杯酒里被人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