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给钟景同和罗志行接风的空,管良宇几个人,将京都第一纺织厂的大体情况,给他们俩人介绍。
现在的人们思想比较单纯,一心一意干事业,而且管良宇他们是真心佩服钟景同,非但不觉得自己会被赶超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钟景同会站在高位,带着他们一起奔赴光明。
而且他们是校友,本就该比其他人更加亲近。
钟景同撑着头,认真听着他们说话,余光却一直瞧着窗外的儿子。
当他看到孩子上楼后,又多了一份注意力在楼道的脚步声上。
孩子上楼动静比较大,明明一个四岁的娃,能蹦跶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不过,他的余光瞧到从图书馆又走出来的一抹倩影,眸子里的冷色几乎凝聚而出。
他站起身打开门,看着被自个儿喂得肉嘟嘟的儿子,内心柔软许多,将儿子抱起来,轻声问:“刚才去哪里玩了?”
钟永昌兴奋地双手将画举到他跟前,“爸爸,这是一个漂亮阿姨给我画的,是不是跟昌昌很像啊?”
“连我毛衣上的小老虎都画出来了……我要拿着爸爸买的彩笔,涂上颜色……”
钟景同瞧着熟悉的绘画风格,眼里的冷光一闪而过,“好,回去咱们就给涂上色。”
他刚应下,就见小家伙扑腾着脚挣扎着想要下来。
“爸爸,我们一起去找阿姨,让她给我们俩都画上……”
钟景同深吸口气,拍拍小家伙的脑袋,“等你将你这幅图给上色后,给她看看再说。”
“我们吃完饭了,该回家了,你明天就要正式去幼儿园上学,不能迟到了!”
果然小家伙的注意力全放到了上学,连忙跟着他一起告别。
回到家换好衣服、洗漱完,钟景同翻出画笔,塞给钟永昌,“儿子,咱们涂完色再睡觉。”
“发挥你的想象力!”
钟永昌感觉自己被赋予了很厉害的责任,小大人般重重点头,认真地挑选着彩笔开始涂色。
瞧着儿子将脸涂成了红色、耳朵蓝色、头发紫色、眼睛金色、衣服黄色、两只手还一绿一灰。
原来多简洁、生动的漫画,被娃糟蹋成了色块,钟景同郁结的心神奇得到了治愈。
“儿子你可真棒,爸爸为你骄傲!走,睡觉去咯……”
他拎着儿子到怀里,直接扔到床上,吓得娃嗷嗷叫唤。
徐安阳去楼管那领了自己的东西,往505而去,应该是徐母还没有打听到她住宿的地方,所以今晚她暂时安全。
“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舍友徐安阳,纺织三车间的……”她轻笑着敲敲敞开的门,跟屋子里的俩人打招呼。
一个在对着镜子挤额头上的痘痘,一个则依靠在墙壁就着台灯看书呢。
“啊,我知道你,就是名声不好将诸多相亲对象吓跑的那个徐安阳?”挤痘痘的女人,侧头瞥了她一眼,紧蹙着眉:“怎么这么倒霉,要跟你一间宿舍?”
另一位头也不抬地冷哼一声,显然也是不想欢迎她的。
徐安阳从办理入住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了,无奈叹口气:“谁说不是呢,我是厂里的职工,并没有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厂里不会辞退我,而我申请入住,自然这里也有我的一个床位。”
“如果同志不喜欢跟我住在一间屋子,你们可以明天去宿管办问问,看看能不能调到其他屋子里。”
挤痘痘的女人气得吧嗒一声,将镜子给扣在桌子上,“要你多事,凭什么是我给你让宿舍,而不是你申请调走?”
徐安阳笑笑:“我也想啊,估计大家伙都跟两位同志的心理一样,不愿意跟我一间屋子,除非我一个人住一间,不然总有人倒霉呗。”
“对了,你的肌肤应该比较敏感,建议你晚上洗完脸,涂点茶树油在痘痘上,效果会不错的。”
挤痘痘的女人火气被戳破了,也哼哼两声,瞅了眼徐安阳的脸。
虽然徐安阳因为营养不良、贫血,面色不佳,但是她肌肤确实光滑没有一点痘痘。
她半信半疑,决定明天买点茶树油,如果有效果,她勉强接受徐安阳当舍友,否则,呵她一定让徐安阳主动提出调换宿舍!
她将旁边靠阳台床位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给扒拉到另一张空床上。
徐安阳抿着唇轻笑,“同志,我还不知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呢。”
“邱美秀,印染一车间的检验员,”女人微微抬着下巴说道,“她是房新琴,制衣车间的。”
房新琴淡淡地补充句:“仓库管理员!”
虽然说厂子里第一线的工人工资略微高点,但是他们工作时间长还很劳累,倒不如检验员、仓库管理员来的体面。
这两个岗位对于学历是有要求的,也需要有一定的人脉,才能抢到。
即便不好抢,厂里车间多,综合起来这两个岗位的员工人数也不算少了。
她们在徐安阳跟前,优越感十足。
徐安阳笑着说:“真羡慕你们,我是上丝工,机械地重复一个动作,还不容有一点走神和出错……一站就是四个小时呢!”
这一句话,说得两个姑娘心里格外舒坦。
“还好吧,你工资比我们高点,多劳多得嘛,”邱美秀语气缓和不少。
宿舍不算大,就一间带着阳台的屋子,四张一米的床并排放着,床与床之间隔着一张桌子。
床尾留了一条通往阳台的过道,另一边则是四口带锁的大箱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
阳台有个洗漱池,徐安阳动作麻利地将自己领来的东西给拆开,接了一盆水,沾湿手帕开始擦拭桌子和床。
她将两套床单被罩枕巾等都洗了,放到阳台上晾晒着。
晚上她将就地躺在褥子上,盖着被子睡觉。
换了新地方,徐安阳并没有一点害怕,听着俩舍友已经睡熟、平缓的呼吸声。
窗外的北风还在呼啸着,她抿着唇轻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和干劲!
第二天她听到外面清洁工扫地的声音,便睁开眼了。
徐安阳起床到阳台摸了摸昨晚洗的床单和被罩,还有些许潮湿,便轻轻地洗漱,拿了包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