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凯最不想承认自己没有胡安阳这个娇娇女聪明,在他认为,每个人都各有所长,自己连饭都吃不饱,为了能补充营养,就厚着脸皮讨好娇娇女,舍下尊严跟奴仆似的伺候人。
他的精力分散,不像是胡安阳般,父亲能干对她疼爱有加,她什么都不用想,就坐在教室里,一门心思地学习,自然成绩好啊!
胡安阳趴在桌子上,叹口气:“可是刚上完课,我很累,想趴一会儿睡觉。”
“等老师来了,你喊我……”
唐元凯觉得今天的胡安阳有些不对劲,赶忙说:“胡安阳,胡同学,还有两个月就奥数比赛了,这关系到我们能不能在中考的时候,以绝对优势考入县重点初中!”
“再说了,参加奥数比赛的都是县城各个小学里的强者,难道你不想与他们切磋一下?”
胡安阳摇摇头,“不想,一点都不想,我发现一个问题啊。”
唐元凯耐着性子问:“什么?”
胡安阳轻笑着得意道:“其实我不用奥数比赛的好成绩作为加分项,我一样能考入县重点初中啊,干嘛要多给自己揽活?”
“唔,不过唐元凯同学,你得加油了,你不仅要以考入县重点高中为目的,你还得让自己足够优秀,才能免除学杂费和住宿费。”
说完,她便趴在桌子上休息。
其实那次奥数比赛,又何尝不是原主的救命稻草呢?
奥数比赛前三名能加不少分。中考大家的成绩相差不大,就指望各种比赛拉开差距,获得为数不多的减免费用的名额。
唐元凯那时候,明知道这是原主在失去父亲庇护后,唯一能留下来不被亲戚送走、完成学业的路子了,他还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只为了他自己能有学校上。
原主不会怀疑他,但是胡安阳会,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凑巧?
有的不过是蓄谋已久!
唐元凯紧握着拳头,望着手里的卷子,那道题只有短短一句话,“恰有两位数字相同的三位数一共有几个”。
三位数多着呢,难不成让他掰着手指头挨个数?
奥数比赛考题不少,多一个解题思路,他就多一份胜算。万一这道题恰巧出现,那他岂不是直接放弃好几分?
总不能他为了算这个答案,浪费答题时间吧?
等上课铃响的时候,胡安阳舒坦地起来,没想到她在梦里睡着后,还能再醒来。
班级中并没有谭永年,她跟男人相差五岁呢,这会儿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隔壁村干活。
小学课程很简单,胡安阳并没有投入多少精力,放学后先回家,看到胡父背对着自己砍柴壮硕的身躯,内心泛着股酸涩。
“宝贝闺女回来了?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他笑呵呵地招呼她,并且进屋端来了一杯淡黄色的水,“今儿个去山上砍树做防御工事的时候,给我闺女带回来一整个蜂巢……我都给剔下来装到瓶瓶罐罐里,够你吃到年下了!”
“快尝尝,新鲜的可香甜了……”
胡安阳轻笑着点头,端过来慢慢喝着,不知道怎么的,她脸上的泪就大颗掉了下来。
“丫头,安阳,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高大的汉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赶忙蹲下来按住胡安阳的肩膀。
父母不全的孩子,容易被人欺负,他心急得很。
胡安阳笑着摇头,上前抱住他,“爸爸,虽然我没有妈妈,但是我挺幸福的啊,有这么疼爱我的爸爸!”
“爸爸是我的天,是我的地,没有你在我身旁,我可怎么生活呢?”
胡父放下心来,敲敲她的脑袋,“小丫头胡思乱想什么?”
“爸爸肯定会一直在你身边,咱们家小安阳这么漂亮乖巧和聪明。我得看着你毕业后参加工作,然后结婚生子呢。”
胡安阳摸摸他的脸:“爸爸最近要修理河道了吗?”
胡父点头:“对啊,农忙刚结束,最近雨水太多,再下几场大雨,田地都要淹了。”
“爸爸每年都参加,不担心哈,咱们村子里,就属你爸爸游泳最厉害……”
胡安阳抿着唇:“课间我在桌子上趴了会儿,做了一个梦,梦见西村口那颗老树因为树根被雨水冲刷,突然承受不住重量倒了,挂带了好几个人……”
“爸爸为了救他们,一次次返回河水中,因为太累了,就,就被冲走,再也没回来……”
“叔婶他们把我送给了妈妈……我没有继续念书,去工厂当女工,又被许配给人……我,我精神恍惚,出车祸也没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车子碾压在身上好疼好疼……那时候我好想爸爸……”
胡父赶忙将孩子虚揽入怀,轻抚着她的背,小声地说:“傻孩子,那是梦,梦与现实是反的,梦见水好啊,代表着咱们家要发财了!”
胡安阳哼着:“老人还说梦见人死了,代表要生赖(病)呢!”
“爸爸最近还是在家里好好呆着,刚农忙完,您很疲惫了,不缓缓又要去忙吗?”
“我心慌慌的,爸爸能不去吗?”
“不然我们出去玩一圈吧?我情绪特别低落……”
胡父哭笑不得,只当孩子听风就是雨的性子又上来了,“爸爸会好好注意的,让人也多注意下那棵树……”
胡安阳明白正常人不会将她所谓的梦境放在心上的,哪怕胡父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对原主那么宠爱,也只当是孩子闹脾气呢。
她眸子微微转动下,蹬蹬跑到屋里,从墙上取下半米多高的塑料方桶。
这是以前胡父在城镇上酒厂干活时,带来盛水的桶,五十升的规格,对于十岁的小姑娘来说挺硕大的,可是这仍旧不够一个成年男人在河水里漂浮起来。
不过一百斤的浮力,即便不能完全承载胡父的重力,也能让他省些力气,增加生还的可能。
“爸爸,我知道您肯定不听我的话,肯定会继续去堤坝上。”
“如果您真心疼女儿,就将这个系到身上以防万一,行吗?”
小姑娘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胡父内心柔软一片,“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