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沈念琛登基以后变得更忙了,可谓是日理万机。
沈则修和周以沐忙着收拾行李,准备随时出发。
江婉的肚子明显大了起来,但是她能吃能睡的,什么也没耽误,相比与乔夕晨每日都要受孕晚期的折磨明显要好上了许多。
周以沐的眼底都是对未来的向往,唯一让她不舍得,就是尚在年幼的盛安。
盛安公主对此倒是看得开,她私下里跟江婉说,她认为母后应该有自己的天地。
江婉没想到小小的她竟然这样通透,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皇嫂会好好照顾你的。”
盛安点点头:“臣妹喜欢您,尤其喜欢你您这儿的点心。”
江婉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你好好跟着张学究学习,皇嫂就天天让人给你送。”
“拉钩!”
皇后过来给江婉送东西,恰好碰到这一幕。
她忍着心底酸楚让人将整整三大箱子的金银首饰放在了坤宁宫。
“小婉,你看,母后这不是要走了吗,这些金呀玉呀的带着也不方便,就都留给你和盛安吧。
这一箱子留给盛安做嫁妆,这两箱子就送给你,以后盛安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还有啊,母后说句不该说的话。
希仁那个孩子心思缜密,但是秉性纯良,与他亲生父母截然不同。
母后也知道你们陛下与他生父有些旧怨,但是往事随风流逝,切莫迁怒于孩子身上,怎么说,他也是你和陛下的皇侄。”
“母后放心,我和夫君定会一视同仁。”
周以沐点点头,向一旁的盛安敞开怀抱:“盛安乖乖,让母后在抱抱你。”
盛安将整张脸都埋在周以沐的怀里,小声抽泣。
周以沐咬咬牙,忍着心中悲痛,纵是有万般不舍,她也要去看看外面广阔天地,青山绿水,因为她是周以沐。
直到盛安在周以沐怀中哭累了,睡着了,江婉才让人把她抱了下去。
“母后,您确定不再多留些时日吗,不等我腹中的孩子出生了?”
周以沐摇了摇头:“我和阿修商量过了,怕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会更加不舍,所以不等了,不过孩子的乳名我们夫妇给起好了,至于封号什么的,就你们两个自己研究吧。”
“也好,不知孩子的乳名叫什么?”
“我和阿修研究了两天两夜,决定不管你这胎是男是女,乳名都唤作思思,你觉得怎么样?”
“思,好,好字,儿臣替小家伙多谢父皇母后了!”江婉福福身。
“好了,不与你多说了,阿修还等着我呢,母后真怕再跟你说下去就舍不得走了,那多可惜呀。”
江婉看周以沐一口一个阿修叫的亲切又甜蜜,心底由衷的祝福他们两个。
“母后,您什么时候走,我和夫君亲自送你们一程。”
“后日晌午,就别告诉盛安了,免得她又要哭鼻子。”
江婉笑着答应:“好。”
盛安一觉醒来,当作什么没发生一样,从江婉要了芙蓉糕就回到了明德殿。
张学究知道太上皇即将离宫,对盛安也多了几分宽容。
盛安将自己的点心分给团团圆圆和沈希喷,自己却一直蔫蔫的。
沈希仁看了看手中的点心,又抬起头看了看愁容满面的盛安,小心翼翼的将芙蓉糕递到她的嘴边:“小姑姑,你吃。”
盛安震惊的张大了嘴巴:“我地乖乖,我没做梦吧,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沈希仁绷着脸点了点头,盛安一口将它手中的芙蓉糕含在嘴里,含糊不清的说:“嗯,好吃,你们也快吃吧。”
一碟点心和快就被四小只吃光了,盛安也暂时忘却了悲伤,小短胳膊搂过沈希仁:“你声音多好听啊,以后要多跟别人说话知道不,要不然长大了讨不到媳妇,听姑姑的准没错。”
还没有桌子高的沈希仁自然不明白“讨媳妇”是什么意思,他木讷的点了点头。
张学究轻轻咳嗽两声:“好了,点心你们也吃了,咱们继续上课。”
沈希仁第一个回到位子上坐好,其余三个人则是有些不情不愿。
沈念琛成了一国之君,每日除了批阅奏折,就是在坤宁宫陪着江婉。
江婉则是忙着安顿沈则修留下那些太妃太嫔们。
她们都没有自己的子嗣,所以只能由沈则修这个新君来赡养。
两个各忙各的,不可开交。但只要沈念琛得了空他还会缠着江婉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二日晌午,沈念琛和江婉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乘着马车亲自送沈则修和周以沐出城。
到了城门,沈则修拍了拍沈念琛的肩膀:“小子,保重。”
“父皇,您也保重。”
周以沐和江婉紧紧拥抱在一起:“小婉,我要走了,这偌大的后宫,就要交给你打理了。
遇到什么不懂的,你就问芳华姑姑,她会帮你的。
还有,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一定要善待希仁,还有母后最放心不下的盛安,你抽出空来好好督促她的功课,那个孩子最贪玩了,每次母后说她两句她总一堆的道理。”
江婉一一应下:“母后,我都记住了,您就放心吧。
等你安顿下来,记得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周以沐:“母后知道,等你平安诞下皇子后,记得也给我写封信。”
二人互相注视,都红了眼眶,江婉看着这个亦师亦友,毫无血缘关系却真心对她的皇后,十分伤感。
“母后,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
“等到盛安择婿,你传信给我们,不管母后在哪儿,不管多远,我和阿修都会赶回来。”
“好,一言为定。”
沈则修说:“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和沐儿是去游山玩水了,你们两个快些回去吧,我们会经常写信回来的。
你小子可要好好对人家,莫要辜负了丫头。”
周以沐刚上马车,就听到不远处策马奔腾的周景宴和乔夕晨:“姑姑等一等!”
周景宴一手驾着马,一手紧紧护着大肚子的乔夕晨,画面看起来即危险又有些滑稽。
周以沐从马车上下来:“慢点儿,小祖宗。”
周景宴跳下马,然后将乔夕晨也安稳抱下来。
“身子这么重了,眼看着就快生了,还这么奔波,小宴你也是,竟任由着你娘子这么胡闹,不像话,出了事情怎么办,小晨肚子里可是我们周家的独苗苗…”周以沐絮絮叨叨个不停。
“姑姑,小宴自小没有母亲,我是在您身边长大的,是您赋予了我足够的母爱,我也是听我父亲说您和姑父今日要出城的,说什么我也要来送一送。”
周景宴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惹得周以沐又红了眼眶。
“那你自己来就好了呀,小晨身子都这么重了,该好好在家休息的呀。”
乔夕晨急忙解释说是自己一定要跟来,不关周景宴的事。
“那也应该套个马车呀,小宴啊小宴,你未免也太不细心了。”
周景宴解释说,马车太慢了,他怕来不及送他们最后一程。
周以沐转过头,将眼泪硬生生的忍了回去:“好啦,看也看过了,快些回去吧,我们也该启程了,小宴呀,你应该替姑姑高兴才是啊,姑姑终于过上自己最向往的生活了。”
周景宴抱拳鞠躬:“小宴祝姑姑姑父无病无灾,一路长虹。”
沈则修点头:“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姑姑的,快带你媳妇回去吧。”
周以沐毅然决然上了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众人视线,四个人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小晨,最近好吗?”
乔夕晨点点头:“我很好,皇后娘娘放心。”
“别这样,你还是叫我小婉就行了,咱们还像从前一样。”
乔夕晨偷偷看了眼沈念琛:“可是阿宴跟我说了,咱们君臣有别。”
江婉调皮的用自己的肚子撞了撞乔夕晨的肚子:“他们俩君臣有别,咱们俩还是好姐妹。”
乔夕晨刚说一个好,眉头就皱了起来。
周景宴将人搂在怀里:“怎么了,晨儿?”
乔夕晨面容狰狞:“阿宴,疼…”
江婉急忙摆手:“不关我的事,我没用力啊。”
沈念琛搂过江婉:“别怕。”
“大概是快生了,我们得马上回丞相府。”
周景宴说完抱起乔夕晨上了马,又是一路狂奔。
江婉担心乔夕晨的安危,拉着沈念琛也去了丞相府。
仅仅一会儿的功夫,乔夕晨的额头上便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晨儿坚持住,马上就到家了。”
“我好疼啊……”
“晨儿,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个时候还由着你带你出来。”
“我会不会死啊…”
“不会,晨儿你别瞎想,再坚持一下。”
到了丞相府,周景宴抱着乔夕晨大喊:“来人啊,稳婆,太医,世子妃要生了!”
伴随着周景宴这一嗓子,丞相府众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烧水的烧水,熬药的熬药。
太医和稳婆也立刻各就各位。
“世子,女子生产乃血光之灾,还请世子移步。”稳婆躬着身子说。
“我得在这儿陪着晨儿,你做好你该做的,其余的不用多说。”
周景宴紧紧拧着眉,一直握着乔夕晨惨白的小手。
“晨儿,别怕,我就在这儿陪你。”
乔夕晨泪眼朦胧的睁开双眼:“好。”
稳婆见此,便来到乔夕晨的双腿之间:“世子妃宽心,老婆子我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世子妃听我的口号用力便可。”
乔夕晨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一、二,用力!”
“一、二:用力!”
门外的周丞相听见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不由得双腿有些发软。
看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端出来,让他回想起当年周景宴出生的时候。
他的结发妻子,就是这样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他跌跌撞撞的来到祠堂,一向不信奉鬼神的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
“周氏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儿媳平安生产…
阿幸,你在天有灵,也要保佑咱们的儿媳妇,千万不要向当年的你一样。”
周丞相也不知道自己在祠堂跪了多久,管家推门进来: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世子妃生了,母子平安。”
周丞相腿都跪得发麻了,还是管家扶着他走到产房的。
等周丞相到的时候,正看见周景宴抱着白白胖胖的胖小子哄着,一旁的沈念琛也围着孩子看。
江婉坐在椅子上才松一口气。
周丞相刚要出声,周景宴就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晨儿刚睡下,父亲你小点儿声。”
周丞相比划着,想抱抱他日思夜想的大孙子,那脸部表情别提多丰富了。
周景宴将孩子放到周丞相怀中,周丞相笑的脸上褶子都快没了。
“起名字了吗?”周丞相小声问道。
周景宴摇摇头:“我和晨儿商量过后,还是决定让您来起。”
“那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沈念琛上前扶起江婉:“既然世子妃没有大碍,我们就回宫了,毕竟小婉这身子也不是很方便。”
周景宴刚要送二人出门,沈念琛就说:“留步吧,知佑,你我之间不必在乎那些虚礼。”
江婉走之前还在跟周景宴道歉,她发誓说她撞乔夕晨那样真的没用力。
周景宴说他知道不关她的事,但江婉还是很内疚,她最后还是被沈念琛拉走的。
回到宫里后,江婉便开始给乔夕晨的孩子挑礼物。
零零撒撒的挑出来一大箱,她立马派人将东西送去了丞相府。
周丞相也第一时间将乔夕晨平安生产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江府。
得了消息的乔雪宁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大包小裹便匆匆去了丞相府。
临行前,杜如宝还往张嬷嬷怀里塞了好多没放盐巴的肉干。
“嬷嬷,这些是给小晨补身子用的,你告诉小晨我得在家照顾赢儿,等过两日我得了空,便亲自过去看她。”
张嬷嬷点头:“我知道了,少夫人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