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露出了一小块，但明显可以看到，被一层薄薄的泥土掩盖着的，像是某种建筑的穹顶结构。
没有犹豫，谢筝加大掌下的力量，直接将大片附着着的泥土清理干净，然后如她预想中的那样，他们脚下果然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屋顶。
只是被一层散发着银光的透明禁制隔开。
“这里应该就是那座古城吧？”
谢筝试探性地将手抚上去，是温凉的水般触感，然而下一瞬，指尖便顺利无碍地穿了过去。
她动作一僵，不禁与慈音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甚至没来得及开口，脚下的禁制骤然碎裂，如同水波一般荡漾起来，眨眼便将他们吞没。
而被禁制吞进去的二人，在经历了一段下坠之后，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身形，也直到这个时候，他们这才看清四周围的状况。
谢筝落到了一处高耸着的檐角，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近乎透明的建筑表层，依然是温凉的水波触感。
“这是哪个种族的建筑啊？怎么全都是这种白得晃眼的材质，看着怪瘆人的。”
但除了肉眼可见的大片银白建筑群之外，这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命气息。
慈音朝她伸出手：“下去看看吧。”
谢筝点点头，立刻从尖尖的檐角跳了下来，然后一齐落到了地上。
“除了颜色怪怪的，其他的看上去都很普通啊，和凡间的普通民居其实没有太大区别。”
两人沿着破败的小路走了一段距离，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不过进到里面之后，就没有师尊留下的痕迹了，难道他们没有来过这里？”
慈音闻言，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然后指向路旁倒塌的院墙，说道：“看看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谢筝立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一座普通的小楼，四周围的围墙七零八落地倒塌在地，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了想，她问道：“你指的哪方面的发现？”
慈音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这里虽然一片破败，但没有一丝灰尘，就连那几块垒墙的石头下，都是干净的。”
谢筝：“？”
还有这种事？
她走近了几步，蹲下身子，仔细地摸索了几下，发现与慈音说的竟然是一致的，不由得低喃：“怎么会没有灰尘呢？”
话音落下之后，她才回过神来，蹙眉看向他，问道：“不是，没有灰尘而已，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
慈音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才缓缓道：“如果说是遗迹，经年累月之后，不可能会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你方才说进来了反而感受到不到荀琅剑尊的气息与痕迹，我想，应当是这里的禁制，能够将所有的痕迹完全清除掉。”
谢筝挠了挠头，思索片刻，又道：“就算事实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能不能试着去揣测一下，布下禁制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做？”
听到她的话，慈音垂下眼睑，笑问道：“依你之见，会是什么原因？”
要让一个地方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保持如初，不被任何尘灰沾染，就只能说明这个地方对施法者很重要，想要好好保存而已。
谢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慈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说完他话锋一转：“但还不够。”
不够？
谢筝拧了拧眉：“那依你之见呢？”
慈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绕过一圈破败的院墙之后，小路至此戛然而止，他们迈入了一条能并行数量马车的主路。
然而谢筝不由得顿住脚步，双眼微微睁大：“那...那是...龙宫？”
道路尽头，竟然是一座异常雄伟壮观的水晶宫！
仅从外表看去，便能看出，这座宫殿，绝对不输于扶元在凌海城建的那座龙宫。
“我记得西蜃海过去是有龙族的，这么大的宫殿，不会真是龙宫吧？”
虽然只是谢筝试探性的猜测，慈音却肯定了她的判断。
“宫殿的穹顶上，有龙纹和龙雕，看这布局，像是镇守龙脉的阵法，应当是龙宫没错。”
没等谢筝说话，他便拉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既然走到了这里，不妨进去看看。”
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施展缩地成寸的功法，眨眼便来到了水晶宫殿伟岸的大门前。
建造宫殿的材料像是坚硬无比的透明水镜，宫殿前的巨大平台，亦是一样的材质，以至于从上往下看，还能瞥见地下的无底深渊，看着让人胆寒不已。
整座宫殿就像是悬在深渊之上。
以他们的实力，自然是无惧无畏，谢筝一脚踹开了那两扇雕刻着繁复水纹与龙纹的大门，然后愣了一下。
“咦...这...真是龙宫？”
大门后面，是一座穹顶拔高到一个难以想象高度的巨型空间，肉眼可见，处处都是龙的元素，但...神道尽头的高台上，赫然出现一方散发着淡淡金光的水晶神座，神座之上，坐着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
是一个面容美到不可思议、雌雄难辨的鲛人。
海藻绿的长发披在身后，从神座拖到了地上，上半身的布料少得可怜，只堪堪遮住了...无比平坦的胸前。
谢筝从鲛人身上移开视线，然后偏头去看慈音，扯了扯他的手臂，说道：“我看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龙宫，是鲛人族的宫殿吧？”
慈音低头看向她，弯唇一笑，问道：“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从玄女和烛龙等人的叙事来看，远海鲛人被灭族，应当是在西蜃海龙族之前，那位鲛人，看上去很奇怪。”
奇怪？
谢筝抿了抿唇，往前踏出一步，两个人便出现在神座前。
“已经死透了，但尸身还很新鲜，外面那层禁制，该不会是为了保存这具尸体吧？”
但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太过在意，只是打量着眼前这名漂亮得令人窒息的鲛人，摇头叹息：
“好可惜啊，鲛人族都这么漂亮，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被灭族。”
“那什么‘秩序’，到底出于什么理由，要灭掉西蜃海的所有种族啊？”
说完她又转头去看慈音，眉心重重拧了起来：“我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