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音摇了摇头,坦然道:“这我便不知了,毕竟云嫣魔将和螭冥魔将的领地,即便在这生机断绝的放逐之地,也太过偏远,我也是头一回来。”
原来他也不是无所不知的,谢筝表示理解。
说话间,他们便走到了这一侧的长廊尽头,然后看到了本该有一座凉亭的庭院,那座凉亭不翼而飞,院内的水池还在,与外面见到的所差无比,而原本凉亭所在的位置,竟然立着一方石碑,和一个低矮的坟包。
那是一方漆黑的无字碑,做工粗糙,像是临时竖起来的。
毕方凑了过来,小声道:“碑上无字,要把坟挖了吗?”
谢筝:“?”
“你有毛病吧?”
她的作风虽然是雁过拔毛,但也不至于要去挖别人的坟吧?她还没有这么缺德!
“要挖你自己去挖!”
毕方被怼了一句,兴致缺缺地缩回去,真的往那个无字碑走去,等他站定,仔细感知了一会儿,才咂咂嘴,略有些失望道:“坟包下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
谢筝倒是不意外,不过有人能在此处立下衣冠冢,已经是非常令人好奇的事情了。
她拉着慈音转身,往中庭的厢房走去,如果没记错的话,那边应该就是这座宅子的主院,是云嫣接待真正的贵客和自己居住的地方。
然而推开厢房的门,转了一圈,谢筝却有些失望,因为这就是很稀松平常的几间厢房,与天海大陆的普通宅院并无区别。
“等会儿,那书桌下面好像有几页纸。”
毕方说着就窜了过去,将地上积满灰尘的纸张都捡了起来,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抬起眼睛,一脸兴奋地说道:“有字!能看懂的字!”
说着他便奔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了过来。
谢筝接过,只一眼,便惊了一下:“何滨?”
她下意识地去看慈音,声音不自觉地染上激动:“会不会就是何先生?”
话音一落,便看到慈音微微点了点头,说出了她想要听到的答案:“就是他。”
两人一起看完了这几页纸,勉强能看出,是一位不知身份的姑娘写给何滨的情信,两人关系蜜里调油,如胶似漆,但写信时,这位姑娘似乎已经久未得到何滨的消息。
接下里的纸张上面满是水渍干透的褶皱与痕迹,想来是流下的泪水,因为她在后面说了,她油尽灯枯命不久矣,院中那座孤坟是她为自己的立的。
看完这封信,三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尤其是毕方,情绪受到了莫大的感染,整个人都很悲伤。
谢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别人写什么你就信什么?这宅子里可没有她的尸体,连遗骨都没有,人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毕方:“……”
他瞪了谢筝她一眼:“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谢筝闻言,冷哼道:“那姓何的无恶不作,罪行罄竹难书,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我可不信他会因为一个女人才图谋这些。”
毕方并不了解何滨,对她的话不予作评,只幽幽叹道:“可怜那女子,所托非人啊!”
谢筝将纸张叠了叠,随手揣进袖中,说道:“别替别人不值了,赶紧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于是几人又将这几间有居住痕迹的厢房里里外外搜了几遍,最后只有毕方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搜出了一支金色的凤簪来。
谢筝接过凤簪,愣了一下,然后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除了颜色不一样,外形制式甚至用料,都相差无几,看起来应当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毕方也惊了:“你怎么会也有一把?!”
谢筝看着那只凤簪上的血迹,啧啧嘴,眼神都变得微妙起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根凤簪,是我在冥都茹夫人曾经的旧居寻到的,后来我才得知,茹夫人与冥后皆为同一人。”
顿了顿,她嘴角的笑容不断扩大:“而冥后,就是蒋茹,也就是夺舍姜雪茹的异世来魂。”
那个时候,蒋茹的身份或许是一位仙人,但可以确定的是,那个时候她与宋恒二人还未决裂,还是亲密无间的爱侣。
毕方也会过意来,摸着下巴笑容猥琐:“嗯,很是有趣,真是让人好奇的复杂关系啊。”
谢筝将两根簪子都收进了芥子袋中,然后笑眯眯地拉着慈音离开了厢房。
这所宅子大约都搜完了,她抬起手,凝出一道莹白的剑刃,将摇摇欲坠的宅院大门给劈得粉碎,然后发现来时的路已经消失。
绿意葱葱的山谷不见,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三人眼前。
谢筝摇头叹息,心想这个小小的插曲应当是到此为止了,便跟着慈音踏入了黑洞之中。
黑暗散尽后,他们又出现在一片漆黑的雨夜里。
而不远处,张道陵与云嫣二人并肩而立,正齐齐地看着他们。
谢筝:“……”
他爹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东西在自己手上,现在还有慈音在,她就不信这两个人还能硬抢。
“哟,张天师,云姑娘,这么晚了,你们也睡不着?”
张道陵却没有理会她打的马虎眼,直言不讳地问道:“东西取出来了吗?”
谢筝愣了一下,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蹙眉问道:“什么东西?”
张道陵淡淡一笑,神情平静,并没有与她计较,只道:“好好说话。”
谢筝却不吃这一套了,耸肩摆手,歪了歪脑袋,笑道:“张天师,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道陵脸上的笑容还是极淡,并没有动怒。
而他身边的云嫣,却有些沉不住气,掩着唇角娇笑道:“我在此处驻留了数千年,那幻梦秘境无论如何也不得进,没想到你们才刚来,就成功寻到了入口,真叫人佩服啊!”
谢筝对她的恭维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未分给她,眼神四下乱飘,摆明了一副不想与他们详谈的模样。
眼见她还想说些什么,慈音忽然发出一声轻笑,眼神温和,嗓音清润,但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刺耳:
“云嫣魔将难不成以为,有这位天师襄助,便能为所欲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