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一点也不意外会听到这样的说辞,甚至还有些释然。
“果然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不近人情,但这也是圣人之职,混沌并不觉得圣人交代他的事情有什么不妥的,况且,他也是心甘情愿下界的。
“圣人交予你的任务,我不管你做不做,但若是哪一日我不在此处,她身上有半点损伤,那你便去死吧。”
混沌:“……”
这个张道陵,简直太坏了!被圣人厌弃也是正常的!
没等混沌有所反应,张道陵忽然抬手,一道金色的灵光从指间溢出,直直没入了混沌的额心。
他双眼猛地瞪大,神魂像是被什么难以抗衡的力量入侵一般,整个人像是死过去一般,直挺挺地往下倒。
张道陵做完这些,便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眺望着远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久到天空中骤然划过一丝波澜,一道御剑疾驰的身影自云痕中窜了出来,他脸上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还未落地,谢筝便收起折月,纵身一跃,跳到了他们面前,然后这才看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发僵的混沌,愣了一下。
“他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要死了吧?
谢筝蹲下身子,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抓着他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混沌终于悠悠转醒,眼含热泪。
“谢筝,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谢筝松开手,有些奇怪地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看着还怪吓人的。
混沌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喘着粗气回答道:“方才张天师助我恢复了十成十的法力,但我目前的身体暂时还无法容纳这些法力,是以在想办法化解吸收。”
原来是这样,谢筝偏过头去,看了张道陵一眼,察觉到对方笑意盈盈的眼神,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我已经参悟了剑域,接下来是什么?”
经过在剑域中与折月酣畅淋漓地鏖战三天三夜,她现在已经坦然接受了张道陵的所有安排。
因为首先不去计较他的目的,他做的这些事情的结果,于她而言,都是好的,短短数日,实力的提升,比过往二十多年还要夸张,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所以,就算再不喜欢这个人,在没有撕破脸的情况下,她还是愿意接受他所有的安排的。
张道陵抿唇思索了一瞬,然后扬了扬唇,问道:“可有信心接我一剑了?”
谢筝闻言,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可以一试。”
混沌直接愣住了,这才过了几天,她竟然要接张道陵一剑了?
然而没等他想明白,谢筝已经退出几丈远,折月横在身前,做出了迎战之姿。
张道陵唇角带笑,手中凝出一柄长剑,然后朝着谢筝的方向,随手斩下一剑。
明明是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却让不远处的谢筝面色剧变,眨眼间她的身后便凝出一柄巨大的折月虚影,剑光莹莹的巨剑身躯上,滋生出幽蓝色的电光,噼啪作响,暴躁无比。
混沌面色一凛,连忙退出百丈远,心有余悸地叹息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吧?’”
虽然他不是凡人,谢筝现在也还不是神仙,但她爆发出来的力量,比所谓的神仙,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令人心惊胆寒。
正想着,谢筝身后那柄巨剑,忽然迸发剧烈的灼人剑光,比天上的日月还要耀眼,剑意纷纷扬扬,顷刻就占据了这片小天地,剑鸣铮铮,响彻天地。
但即便爆发出全部的实力,张道陵那随手一剑,依然势如破竹,很快就破开她才刚刚凝结而出的剑域。
巨剑轰然碎裂,剑域也变得摇摇欲坠。
谢筝面色一白,努力吞咽着不断涌上喉头的腥甜之意,她也不去管剑域是否还完整了,直接放弃了所有的防御,以身为剑,人剑合一,以决然赴死之心,迎上了张道陵的剑。
两股剑意猛烈地碰撞到一起,爆发出激昂的剑鸣音,剑光直冲云霄,湛蓝的天幕仿佛被捅出一个大洞,呼啦啦地漏着飓风。
刹那间风云变色,谢筝吐出一大口鲜血,轰然倒地,不省人事。
而张道陵则面无表情地收起剑,抬眼看向被捅穿了的天空,轻轻地叹了口气:“比个剑而已,用得着这么拼命吗?”
说着他抬起手,一抹剑影直飞上天,顷刻便将那漏风的窟窿给补了上去,狂风骤雨初歇,复又恢复了万里晴空无云。
而混沌早已屁滚尿流的冲向了谢筝,她面上已经毫无血色,雪白的衣襟被大片鲜血染红,看着狰狞又刺眼。
混沌怔楞了一瞬,然后颤抖着伸出指尖,去探了探她的鼻息。
然后松了口气。
呼吸虽然微弱,却还是有的。
张道陵轻嗤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到他面前,说道:“喂给她吃下。”
他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绝不是一般的仙丹,对谢筝肯定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
混沌连忙捡起瓷瓶,从里面倒出一个金灿灿的丹药,然后掐着谢筝的下巴,强硬地塞了进去。
仙丹味道苦涩咸腥,但入口即化,甚至没有给她吐出来的机会,几乎是瞬间,谢筝就皱着脸睁开眼睛,一脸苦相。
“这什么东西啊?味道就像毕方八十年没洗过的袜子!好恶心!”
混沌:“……”
他用余光偷偷看了看张道陵,见他神色无异,这才小声说道:“是张天师给的仙丹。”
谢筝这才想起来方才发生了什么,连忙从地上蹦了起来,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模样,很想把她与方才那个奄奄一息的人联系到一起。
看来张天师出手的东西,果然都不是凡物!
谢筝迫不及待地冲到他面前,兴冲冲地问道:“前辈,如何了?我可算接住了你那一剑?”
张道陵思索了片刻,然后勾唇笑笑,说道:“嗯...怎么不算呢?”
谢筝愣了一下,忽然有些捏不准他的态度,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所以,到底算,还是不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