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慕沉才结婴不久,但依旧与先前对剑的那些金丹期修士,有着天差地别。
相对金丹而言,元婴修士显然对天地法则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经脉与玉府之中存储的灵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算是手握折月,使出了十成十的本领,应付起慕沉的剑势来,依旧有些吃力。
像是察觉到她的乏力似的,慕沉动作微微放缓,攻势减弱了不少。
这样明显的放水,谢筝自然也察觉到了,眉心蹙起,她反而加快了自己的出剑的速度。
“锵——”
两柄利刃倏然撞上,紧接着便是蓬勃的绿色与雪色灵力轰的一声撞到一起,周遭四散奔逃的灵力几乎同时被引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纯净的木灵力与暴躁霸道的雷灵力,在这方狭窄的天地里,搅起了一阵又一阵风暴,声势之大,几乎要将整座擂台连根拔起!
四周围的空气都好似被榨干,一股子窒息感忽然袭来,台下众人顿觉心绪不宁,空气弥漫着令人心慌意乱的焦糊味。
许是想做点什么转移视线,台下已经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那位...真的只是金丹期?”
“看着不像啊?你要说她结婴了我都信。”
“她身上带了什么法宝可以隐藏真实修为吧?反正半月前我见她的的确确是金丹中期,自那事过后,再也看不出了!”
议论还在继续,擂台上的比试却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面对慕沉细密如织的剑招,谢筝只能堪堪接下,很难再去主动发起进攻。
但往生剑法这种传说级别的剑法,应当是留作压箱底的保命法子才对,在这样的擂台上,若是使出来,定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在她尚且稚嫩,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最好还是低调些,毕竟,怀璧其罪。
谢筝调转全身的灵力,悉数灌注于剑身,使出了最后一击,她用的是最为凶猛霸道的剑招——破苍穹,是枕月峰标志性的招式,也是拥有无限可能的一招。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之下,即便有好剑和好剑法,还有天生剑骨的天赋加成,谢筝也依然不敌慕沉,但败得还算漂亮。
“承让。”
慕沉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很温和,赢了比剑,他一点也不放在心上,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毫不隐藏的欣赏和赞许。
“谢师妹剑法出神入化,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胜了还这么谦虚,谢筝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但毕竟不怎么熟悉,只微微笑了笑,便跳下了擂台,离开了悟剑峰。
等到了无人处,许莲君才问道:“你若是使用往生剑法,赢下他并不是什么难事。”
谢筝摇了摇头,心中唏嘘不已,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好像突然长大了一般,对万事万物都有了戒心。
“这剑法,除非遇到生命危险,否则我不会在人前用了。”
许莲君大约也明白她的想法,便换了个话题:“执法堂迟迟不公布薛云亭的调查结果,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方才你还在擂台上,洪英给我传了音,说近两个月来,姜雪茹好像经常与不同的人来洛香峰用餐。”
顿了顿,她的眉心拧了起来:“这女人,肯定是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要我说,咱们干脆直接想办法,把她和张鉴之两个人宰了算了!”
谢筝:“……”
许莲君的想法简单粗暴,真要实行起来也并非是做不到。
可关键在于,她是想过办法去改变的,可一旦想要去阻碍某些和张鉴之相关的特定事件的发展,那么剧情一定会以另外的方式圆回来,甚至出现巨大的错乱。
梦境里雪澜山和妖族同时出事,即便各大宗门都陷入了各自的麻烦之中,慈音的天佛秘卷却已经大成,有力挽狂澜的大本事。
而现在招魂幡与祭魂阵相继出现,若真如梦境遇见的那样,下一步便是天下大乱,而慈音还只是个年轻的佛子,根本做不到只手定乾坤。
但也只限于此,她再也不会因为避讳梦里发生的事情,就对张鉴之与姜雪茹乃至其他无关紧要的人,有半点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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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凤川城。
“家主,大小姐说的那个人,根本不在姜家族谱中,我们要派人去棠棣城查一查吗?”
富丽堂皇的花厅里,错落有致地摆满各色奇花异草,身穿华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单手拎着个水壶,正小心翼翼地给一盆半死不活的兰草浇水。
听到手下大管家的禀报,他立刻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与谢筝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来。
他便是云州谢家的家主,谢筝的父亲谢昆。
眉头不自觉地拧起,谢昆放下水壶,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煞有介事道:“查!当然要查!这可是筝儿去了万剑宗后,头一次找家里帮忙,谢勤,去,把谢泫叫来,到了他为妹妹表现的时候了!”
大管家谢勤躬身领了命:“是,家主。”
半柱香后,一个长相与谢筝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红衣少年,急匆匆地推门进来,脸上有些着急。
“爹,听勤叔说,棠棣城有消息了?”
谢昆双手揣在了宽袖里,脸上露出凝重的表情:“这个事情嘛....还得从长计议,谢泫,你愿不愿意,为你妹妹做点事?”
为妹妹做事,天经地义,谢泫想都没想直接答应,然后就被派往了几千里之外的澹州。
谢泫与谢筝是双胎兄妹,虽不如妹妹的变异雷系单灵根和天生剑骨,但其实他的天赋也是极好的,哪怕作为下一任家主培养,他的修为依旧没有落得太远。
一进棠棣城,便觉得四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似有若无的腐臭味,闻久了有些令人窒息。
“徐福,你闻到了吗?这里怎么这么臭?”他皱着脸颊,四下观望了一圈,发现街头巷尾热闹不已,过往的车马行人也无异常反应。
被称作徐福的紫袍少年放下筷子,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啊?我染了风寒,什么都闻不到。”
谢泫:“……”
沉默了片刻,他猛地一拍大腿,脸色顿时凝重起来:“徐福,这地方绝对有问题,我很确定,这股臭味,就是尸体腐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