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坐在餐桌上吃的早餐，沈母将赵阿姨刚炖好的汤端到了桌子上，“小贺还没下来？”
沈清摇了摇头，“估计是在楼上穿衣服呢？对了，妈，昨晚上贺安年跟我说，今年过年回他们家。”
沈清于是就将昨天晚上二人商量的话告诉了沈母，沈父这时候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听到这话直接说，“那咱们就直接去京市过年，到时候收拾东西过去就行了。”
沈清想了想也是，有些头疼的开口，“我是新媳妇儿第1次过年在他们家过，到时候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沈母听到这话想起了贝思，“我也不知道你们那边有什么讲究，你倒是可以找那个贝思问一问，你俩好歹是妯娌，这种事儿商量着来就行。”
沈清点了点头，沈父想了想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沈母听到老头子大早上的就叹气，有些生气的开口，“你大早上的叹什么气？”
沈父看了一眼沈母这才开口，“我今年过年要是不回去的话那个上坟……”
沈清听到这话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于是主动开口，“要不我给你买机票你直接回家，或者是我给你和我妈买机票你俩回家？”
沈母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你都怀孕了我不跟着你，到时候也没有人替你操心这事儿。”
“你就买一张机票，到时候给让你爸直接去上坟，第二天就能回来，咱们家冷冷清清的，房子没有人住也没什么烟火气息。”
“你爸一个人待着还不如住酒店呢？就直接买当天的机票当天回就行，回来好好休息休息。”
“咱们家距离京市也不远，没有机票还可以买高铁，这样的话既方便也直接不用回家折腾了。”
沈清听到这话点了点头，于是看好了机票，提前预定了机票之后，这才继续吃早餐。
贺安年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沈父一个人坐在那儿好不可怜，“爸，您这是怎么了？”
沈父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这不是说过年的安排，你妈和你们一块去京市，到时候我一个人直接回老家，上完坟之后再回来。”
贺安年听到这话严肃地点了点头，“爸你一个人行吗？要不要我陪你去？”
沈清听到这话没忍住笑出了声，“你一个女婿去干嘛去，你要是去了的话不就成上门女婿了吗？”
“再说了老家基本上没什么人，我爸大概就是年三十的时候回去一趟，上个贡祭个祖放个鞭炮，然后跟村子里的那些人说说话估计就回来了。”
“反正就是有点折腾，当天去当天回来，而且还能赶上我们一块吃年夜饭。”
沈父有些无奈的开口，“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这样我也不用折腾直接让儿子去。”
他这话说完之后在场的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严肃，沈母有些生气的直接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现在又羡慕你大伯二伯家的儿子了，你早就是这么说，你回去上坟祭祖有什么用啊！”
“人死如灯灭，当年你老娘活着的时候也没见你大哥二哥对他们有多好，人现在死了倒是每年都回去烧纸上坟……”
接下来的老生常谈，让贺安年整个人都有些尴尬，他第1次遇到这种夫妻二人在饭桌上就吵了起来。
沈清沉默地吃着饭，听到他母亲出言吝啬地又要说当年的事情，有些无奈的开口，“妈，我爸就是随口一说，你别说我爸了。”
沈父和沈母两个人都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吃完饭后，贺安年并没有立刻去公司而是回到了房间。
沈清沉默地收拾着去往京市的衣服，贺安年有些担心的开口，“你爸妈……”
沈清听到这话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我以前听他们吵架的时候还会觉得是我的原因。”
“现在我已经不会觉得这是我的原因，我妈心里的痛我爸说了出来，他的妯娌都有儿子，就是他的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
“在生出女儿的那一瞬间觉得有些难过，想着为什么不是儿子，跟我说以后我怀孕了就会明白，生女儿和生儿子的心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沈母原本想跟沈清所以说让他不要往心里去，结果站在门口就听见了房间里夫妻二人说的话。
沈母站在那儿什么都没说，就听见沈清继续跟贺安年说，“这些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听一听就得了，不然的话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能努力生个儿子吗？”
贺安年伸手将人抱进了怀里，“其实你也有些介怀的对吗？”
沈清随手将衣服扔在了床上，“介怀不介怀的已经不重要了，我爸嘴上说着要是有个儿子就好了，就没想过不去上坟，我妈跟他吵，也从来都觉得自己没生个儿子。”
沈母听到房间里的话没有忍住哭出了声，他转身回到房间后，沈父看着老婆子哭出了声，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这是怎么了？”
沈母拿手轻轻地擦了眼泪又将头发梳好，“刚才我在你闺女的房间外头，听他们夫妻二人说的那些话。”
这个中年女人最终还是将自己女儿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然而这些话就如同撕掉了这对夫妻的最后遮羞布。
两个人沉默地坐在床边没有说话，沈父觉得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盒烟开口，“我出去抽根烟。”
沈母红着眼眶点了点头，然后就是呆呆地坐在床上。
贺安年今天是上班的最后几天，所以在收拾好东西之后，直接出门开车去了公司。
贺安年看到了自己岳父在后花园抽烟的身影，这个中年男人此时此刻佝偻着腰，像苍老了很多岁一般。
贺安年想起了自己妻子的话，一时间发现自己对于很多事情其实是无能为力的，过去无形中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弥补。
沈清在收拾完东西之后直接开车出门去找贝思，跟他说了要去贺家过年的事情，贝思整个人都很高兴。
贝思慵懒地靠在了一边，“你不知道，贺家的气氛一点都不好，在那边过年，我真的是压抑得要死。”
贝思将自己在贺家见到的那些亲戚以及一些狗屁叨叨的事全部告诉了沈清，最终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肚子怀孕了，也不用应付那些人，等他们说了什么不爱听的话也直接可以扭头就走。”
“到时候我就打着照顾你的名义，也不用听那群女人在那拈酸吃醋羡慕嫉妒恨的说贺家有钱之类的话。”
“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贺家家大业大的，肯定都有寻求合作和打球风的。”
沈清静静的听着，没一会儿躺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贝思连忙拿着毯子给对方盖上。
沈清睡醒了以后已经到了中午，扭动了酸痛的脖子，“走了，回家吃饭。”
贝思收拾的东西，“咱们工作室今天也要关门了，你要不着急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将对联贴了，到时候省得再回来了。”
两个人将最后的东西和家具罩上，沈清这边按着，贝思直接在上面贴上了春联，热热闹闹的喜庆氛围一下子出现了。
沈清和贝思两个人最后断了电，直接开车各回各家收拾着自己即将要带的行李。
沈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用心过度，或者是因为父母的争吵影响到了他的情绪，回到家后他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去面对自己的父母。
沈母眼眶红彤彤的很明显是哭过了，沈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阿姨感觉到这家人的气氛有些奇怪，但是一个保姆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饭菜被端上了桌，贺安年也回家吃饭，一家四个人沉默着谁都没说什么，沈母只是时不时的擦眼泪，让沈清原本就有些敏感和暴怒的情绪变得更加的烦躁。
筷子扔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埋头吃饭的几个人同时抬头看着坐在那儿的沈清。
沈清深呼吸了两口气，最后有些不耐烦地突然开口，“什么意思？觉得我不是个儿子，委屈你们两个了是吗？”
沈父有些烦躁地看着眼眶红彤彤的沈母，“你至于吗？大过年的这么哭丧着脸，谁也没对不起你。”
沈母听到这话有些崩溃地拿手指着沈清，“我这么辛辛苦苦地过来伺候你，你现在就这么对我是不是？”
沈清听到这话没有忍住冷笑出声，“我怎么对你了？”
沈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沈母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在沈清门外听到的话全部说了一遍。
沈清静静地听完之后整个人都很平静的反问，“这不是事实吗？”
沈母身上最后的遮羞布也同样被扯了下来，他的手指和嘴唇都在颤抖着，“你……”
沈清脸上讽刺的笑容越来越明显，“我小的时候，你每次看到我大堂哥，都得来一句男孩子就是聪明，不像我闺女这么笨，学习那么差。”
“我上初中的时候你就会说，一个闺女有没有出息没什么意义，以后你们还是得指望儿子。”
沈清每说一句话，沈父和沈母两个人直接低下了头，有些话放在心里，但是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撕开了所有人的伪装。
“我对你们不好吗？我把这么多年自己大半的积蓄拿出来给你们买房子，我奶奶那边出事了我二话不说赶回去，给你们撑腰。”
“我是闺女没资格去你们什么祖坟，没资格跟着你们一块儿祭祖，我从来都没说什么我也没有跟着去过，你们家的祖坟，我没资格去你们老了以后想埋到那个祖坟我就去麻烦我大堂哥，你们要不想买的祖坟我给你买块墓地。”
沈清每说一句话就如同将过去几十年夫妻二人说过的话还给了对方，沈清这话说的全部都是事实，而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如同一把利剑，直接撕开了重男轻女的表现。
“爸妈，你们年纪越来越大了，我说句不好听的，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儿子你们最后不不舍得正式工，不敢生。”
“就不要怪我在你肚子里性别是女，也别怪我是个闺女怎么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心里特别不好受，觉得你闺女还得去婆家过年。”
“爱觉着跟闺女去婆家过年这是怎么回事儿呢？觉得是不是心灵各方面都难受的不得了，各种不舒服。”
沈清说完这话直接扶腰站了起来，贺安年连忙伸手扶着沈清往房间的方向走去。
餐厅里静悄悄的，沈母颤抖着身子哭出了声，“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