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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听到这话的人脸色剧变。

跪着的那些人瞬间开始骚动起来。

他们露出惊恐之色,哗然大作。

“你是谁,你怎可决定我们的生死!”

“我们只是一时疏忽!”

“太子殿下,饶命啊,我们愿为太子殿下效力!”

耿炳文微微一挑眉,做了个手势,身后数十人以及围在周围的三千兵马瞬间将立起来的兵器往下一压,并且发出齐整无比的咆哮声:

“老实点!”

詹同的学生吴彦也被吓了一跳,而后声音嘶哑的怒吼:“朱青!你这是妄造杀戮!即便是处死主犯,也不至于这么多人全部枉死在你手中!”

“一口气杀一千多人,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屠夫吗?你要让太子背上不仁的骂名吗?你……”

话到一半,朱青的目光便落在了吴彦的身上。

吴彦下意识被朱青的眼神给震慑住。

但立马反应过来,现如今是在外地,朱青根本……

“将他拿下,用笼子装起来,吊在沛县的城门上。”

一句轻飘飘的话,彻底让耿炳文惊呆了。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京师里的老兄弟们要叫朱青为疯狗了,这不是疯狗是什么?一句话决定一千多人的生死,更是一句话就要一个朝堂官员承受前所未有的屈辱。

但……耿炳文并不打算干涉。

因为他明白,朱青的对的。

吴彦怒急,脸色涨红的跳脚怒斥道:“朱青,你这贼子,你敢动本官一下,本官立刻去书京师,定要弹劾你!”

朱青凝眉,看向身边的侍卫亲军百户,问道:“怎么,本官的话不顶用?”

那位姓李的百户木然的点了点头,人高马大的身体对着吴彦就是冰冷的一拳头。

李百户看着吴彦倒在地上咒骂自己,嘴角还流着血的样子,只觉得从未如此解气。这吴彦一路上总是用‘当兵的’‘那个当兵的’来称呼他的手下,并且每次停下来休息,还要人专门给他挖个如厕的坑,比老爷还老爷。

反正,早看他不爽了。

“送吴大人上城,赏风!”

李百户对着身后喊了一声。

几个御前亲卫面色如铁,可心里却乐开了花似的将吴彦被绑了起来,然后将其抬进了城中。

朱标正在为难要不要开口的时候,朱标有些严肃的声音响起:“殿下,还记得臣在京师的时候是如何告诉殿下的吗?”

“这一场雪灾,到底是如何,等到殿下到了灾区自然知晓。”

“而到了现在,臣可以告诉殿下,这场灾虽是天灾,可更多的是人灾!殿下还记得我们一路前来,官道上松散的泥土吗?那就是这些蠢货亡羊补牢补上的!”

“他们想要掩盖我们两人的耳目,掩盖他们的罪行。可在之前他们是怎么做的?大雪一来,他们想着的是压一压消息,等到百姓们撑不住了,将土地转卖出手给各地乡宦,再报给朝廷。”

此话一出,无数跪在地上的人都浑身一颤。

朱标亦明悟了几分。

朱青森然道:“殿下,还记得那些逃难的百姓们吗?”

朱标心里一揪,咬牙道:“怎么可能不记得。”

朱青笑了笑,面露几分有些森然的笑容:“是啊,那些灾民谁会不记得呢,可谁又会记得呢?他们每日每夜的辛勤劳作,种出来的粮食皆被朝廷所收取,不管是元庭,还是大明。”

“他们供养者这座天下位高权重的人,他们更相信位高权重的领导者会给他们一个更有希望的明天,让他们的后辈不再像自己一样,吃尽了这田间地头的苦楚。”

说到这,耿炳文也低下了头。

朱标双手紧握,神色愈发的悲怆起来,嘴唇微微颤抖,脸色苍白了几分。

朱青叹道:“这些人已经是罪人,是大明的罪人,更是人民的罪人。他们迫害了百姓,致使了无数百姓无家可归,为官他们是失职的,为人他们是丧尽天良的。”

“朝中大臣都在让太子保持仁德,不造杀戮,可这份仁德,何时落到过百姓身上?不杀了这些蠢货,难道等着百姓日日夜夜咒骂官府的不作为?”

朱青也说的气血上涌,脸色涨红。

朱标有些担忧他的身体,面色悔悟的劝慰道:“老师,学生知道了,学生明白了!”

等到朱青脸色恢复一些,朱标的脸色这才多了许多的柔和,叹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标能够得到老师这样的师者,是标的荣幸。”

“老师让标明白了一个道理。”

“仁德,亦会失德。”

人这一辈子遇到的人,从别人身上学到的东西很多很多。但这些东西并不是就是好东西,有精华,也有糟粕。而朱青这番话之所以打动朱标,就是因为他没有如狐朋狗友一般一昧的赞同叫好,更没有一昧的反驳。

引导,是朱青教育手段的关键点。

“天杀的,你该死啊!”

一声尖啸的咒骂声响起,是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其中一个。

明明太子已经动了恻隐之心,明明可以法不责众,明明差一点就能逃出生天!!

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生存被放逐到死亡。

怒火,不甘,怨恨,如冲天的火焰燃烧起来,耿炳文眼看着不对,连忙叫三千将士分开列队,一千人把守城门甬道,一千人分列两边,一千人护住太子这边的队伍。

而下一秒,让人更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也不知道从哪涌出了许多灾民,他们有的是从道路两边的巷子里冲出来的,有的是从城门里涌出来的,有的则是在朱青他们身后的官道上涌出来的。

轰轰的脚步声响彻整个沛县县城外。

朱青都震惊了,朱标也惊呆了。

耿炳文下意识怒喝:“护驾!护驾!!”

此时的耿炳文只觉得遭遇了从伍多年最严苛的考验,灾民就在四周,他居然没有发现,这些灾民想干嘛?要冲驾吗?

这些涌出来的灾民也不是很多,连续涌出来几拨人,人数也就在两千人左右,一个个穿着破烂的衣裳,有的甚至是穿着草鞋在雪里奔跑。

而他们的目标……是那些罪人。

朱青看到一个庄稼汉手里提着一把镰刀,硬生生将一个乡宦的脖子给砍了一个大口子,冰冷的道:“天厌之!”

“杀了他们!”

“天杀的贪官,我们家没了,人死了,凭什么你们还能逍遥法外!”

“我撕了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