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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急诊室看去。

妮妮正躺在病床上,小脸苍白,嘴唇干涩。

“我女儿什么时候能醒?”许长安再次问道。

“不确定。”医生摇摇头,无奈道:“小丫头的病情,我们也是第一次接触,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真不好说。”

许长安彻底崩溃了。

年三十儿。

偌大医院,没有什么病人。

刺鼻的福尔马林味道,让许长安的背影,显得有些佝偻。

“妮妮,是爸爸。”

“你别吓爸爸。”

“醒一醒,爸明儿给你买糖葫芦。”

“买十串,买一百串……”

病床前,许长安握着小手,声音哽咽。

曾经和妮妮相处的时光,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海中不停播放。

这一刻,许长安终于明白何为绝望。

原来,真正的绝望,每一帧呼吸都疼。

陈敬楼那个算命瞎子提过,他和妮妮骨相是相恨相杀。

缘浅,易折!

他怕。

怕和妮妮的缘分,就此结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妮妮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许长安就这样握着她的手,直到天亮。

……

“老大,你……”

“怎么会这样……”

当季露萍和蒋娇娇再次见到许长安时,两人都吃惊地说不出话。

许长安……

一夜白头。

银白色的头发,让许长安看上去苍老了十岁。

白头非是雪可替。

长安心尖空悠悠。

“老大,你去休息一会儿。”季露萍走到许长安跟前,小声地说道:“妮妮由我和娇娇守着,放心就好。”

“对,有我和萍姐,放心就好。”

许长安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自己的闺女,他自己守着。

见他这副模样,两个女生也没辙。

今儿一早,最先找到她们的是秦淮茹。

秦淮茹不知道妮妮出事了。

天刚亮,她走进许长安家时,门是大开着的,地上还有血迹。

她不敢擅自报警,就找到了季露萍。

季露萍和蒋娇娇一合计,就来到了医院。

她们猜对了。

许长安父女就在医院。

可她们没有想到,许长安竟然一夜白了头。

主治医生已经和她们说过妮妮病情。

她们想替许长安分担,却不知从何开始……

又是一天一夜过去。

妮妮依旧没醒。

许长安守在病床前,不曾离开半步。

银白色的头发下,一双眼眸猩红……

“娇娇,怎么办?”

季露萍蹲在走廊的墙角,捧着盒饭,一脸无助看向蒋娇娇。

中途,她给许长安送了两次饭,都没有得到回应。

现在的许长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除了妮妮,什么也不关心。

甚至不吃不喝。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许长安长时间不吃不喝,这让季露萍非常担心。

她怕。

怕妮妮一睡不醒。

怕许长安就此沉沦下去。

“心病还得心药医。”蒋娇娇皱着眉头,分析道:“妮妮是老大的心病,要想让老大振作起来,还得从妮妮这里下手。”

“你说的,我都懂。”季露萍道:“可妮妮现在状态,医生都没辙,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医生又不代表全部。”蒋娇娇压低声音道:“妮妮什么症状,医院连个明确的说法都没有,依我看,如果不是医生无能,就是妮妮这病得诡异!”

季露萍不可思议看向蒋娇娇,“诡异?什么意思?”

见季露萍疑惑,蒋娇娇解释道:“我们老家曾经也有一个小男娃,那个男娃白天很乖很乖,可一到晚上,就哭个不停。整天哭,整天哭,哭得家人心烦。没办法,后来那男孩家人,就把小男孩带到了医院检查。连续去了好几个医院,都没查出问题。实在没辙了,男孩的奶奶就去请了一个神婆。嘿……你猜最后怎么着?”

“怎么着?”季露萍瞪着眼睛。

“神婆晚上的时候,烧了一道符,又拿着菜刀,跟在小男孩的后面砍。一边砍,还一边念叨。具体念叨的什么,记不清了。反正到最后,神婆离开了,那男孩晚上再没闹腾过了。”说完,蒋娇娇喝了一口水,眼神有一些迷离。

季露萍摇摇头,“娇娇,你这是封建迷信,要拉去批斗的。”

蒋娇娇连忙摆手,“我没乱说,我这是亲眼所见,谈不上迷信。”

“亲眼所见?”

季露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这一刻,信念似乎开始动摇。

蒋娇娇点点头,“真是亲眼所见,那个小男孩就是我邻居,上次回家我还碰见他,没一点假。”

这一下,季露萍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抬起头,问道:“娇娇,你的意思,妮妮是中邪了?”

“我可没这么说。”蒋娇娇连忙摆手,“这要传出去,我可完了,我还不想被批斗。”

那个年代,只要谈牛鬼蛇神,就是特么反动派,抓去批斗是常事。

蒋娇娇深知其中厉害,不敢直言。

“带我去见那神婆。”

许长安沙哑的声音,吓了两人一跳。

定了定神,蒋娇娇看向许长安。

此刻的许长安,除了一头白发,猩红的眸子,身上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看上去,就和一具僵尸差不多。

“老大,你确定要去?”蒋娇娇小声问道。

“去!”

许长安回答很干脆。

神也好,鬼也罢,只要能让妮妮醒过来,许长安必然一试。

年初三。

傍晚。

季露萍守在妮妮的病床旁。

许长安跟着蒋娇娇离开。

蒋娇娇的老家,是京城五环之外的一个小村庄。

远不算远。

可大雪封路,直到深夜,二人才到了家门。

蒋娇娇亲生父母死的早。

这里住的是她的养父母。

见到许长安,蒋父很是吃惊,把蒋娇娇拉到一边问道:“这个白头发的青年人是谁?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

“轧钢厂厂长,许长安。”蒋娇娇回道。

三天前,许长安还是一头黑发。

人很壮士,也很精神。

可此刻,许长安头发白了不说,人也消瘦很多,甚至眼眸中都失去了光彩。

“许长安,他就是赈灾的许长安?”蒋父有些不可置信。

这个白发年轻人,竟然是女儿口中经常念叨的那个人。

西北赈灾之行,许长安在旱魃口中救下了蒋娇娇。

从此,她在蒋娇娇心中已经不一样。

女孩子嘛,心里藏不住事。

每次回家时拉家常时,都会念叨着许长安的名字。

之前蒋父还好奇,能让自己闺女一直惦记的男人,会长什么样?

今日算是见着了。

有一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