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叔,你说我跳得好不好?”回来台下座位上的小英子,额头上堆满了密密的细汗,只顾着仰头望着旁边俊秀的男子,满心期待能听到他的赞扬。
厂甸小学高年级学生毕业了,学校照例为毕业生举行一场典礼,并邀请了一些家长前来观礼。星期六当日,学校的大礼堂就坐满了到来的家长和学生。
在同一个空间里,人越多就越热闹,又热又闹。
林先生坐在过道边上的第一个位置上,旁边坐着的是林妻,再往内是小英子的座位,顺着过去是康思杰、妞儿、秀贞三人的座位。
拿着扇子使劲扇风的康思杰是作为妞儿的监护人到场的。
康思杰从林妻手上接过手绢儿,一边擦拭着小英子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边笑着回应:“英子跳的可好了!刚才我们在台下看着,都说台上蹦蹦跳跳的英子,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小麻雀呢!”
“真的吗?真的吗?”得到了内心深处想要的答案,小英子高兴极了,转问向了林妻,“妈妈,妈妈,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林妻也是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接着说道:“英子,别淘了,要坐好了!台上还有其他同学的表演呢!”
林父也是慈爱地看着小英子。
看到爸爸望了过来,小英子才乖乖坐好。
“妞儿文文静静的也是很好呢!”将手绢递了回去,康思杰不忘教养旁边的另一个小女孩,方法不同,因材施教。
妞儿喜悦地眯起双眼。
面红耳赤的秀贞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模样,偶尔偷偷地瞄了男子一眼,倏地又紧张地看向了中央的舞台,像是。
第一次来到学校的秀贞,心里既有些自卑又有些期待。当年还是乡下人的自己,可没有像女儿这般好命,可以上学堂读书,故坐在明亮宽阔的大礼堂里,坐在一众衣冠楚楚的家长周边,曾经的乡下丫头自卑了。期待则是因为自己能与妞儿康思杰一同出来。
但是,来到学校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有不少学生带着两个家长一起来学校参加典礼了,要是,要是,别人误会了怎么办?
脑瓜里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越想越多,最后垂头捂起了脸面。
台上的节目都表演完毕,便有学生抬着桌椅上去,铺上了细布,摆好了讲台。
接着,学校邀请了台下的几位工商界朋友到台上观礼,连毫无准备的康思杰也“被迫”请上了台。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台下的家长和学生一边合唱着《送别》,一边频频地望着台上一群中人,最年轻最英俊的男人。
男的多数在打听和妒忌,女子多是在眼泛秋光。
听着阵阵童音歌唱着弘一法师作词的名曲,异界来客思绪繁多。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典礼结束,康思杰和上前的众名人闲聊一阵,各自散去。
康思杰开车送了小英子一家人回家,也送了秀贞和妞儿回到惠安馆,与王长班夫妇相聚一两日。
“叔叔再见!”小英子招手。
“英子再见,宋妈再见!”康思杰笑呵呵地道别。
在林家吃完了午饭,康思杰将宋妈和小英子送到了天桥一带,二人去逛集市。
爸爸要忙,叔叔也要忙去了...
刚开始有些不乐的小英子,看着人声鼎沸的集市,一会过后便是高兴起来,跟着宋妈逛起了各种小摊看起了各种热闹。
忽地,小英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又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那个在闹鬼的院子里认识的“大朋友”。
“大朋友”正带着他刚刚毕业的弟弟,在一起饶有兴致地玩着游戏。
小英子好奇地看着跟平时不一样的“大朋友”,高高兴兴的“大朋友”。
为什么今天的他会这么高兴呢?
小英子的小脑袋里带着许许多多的问题,就这样积累了下来,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明天。
“英子,这包裹你没动过吗?”翻完了藏在院子里、偷来的几件衣服之后,瘦高男子若有所思地问向了旁边的小英子。
小英子摇头。
“我想也不是你呀!可要是你,倒好了....”男子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我!”小英子听完男子的怀疑,急急开口为自己明证清。爸爸教导了自己多次,怎会乱拿别人的东西?
“我没怨你!”男子轻轻一笑,接着说道:“这地方我不能久待了!你明白吗?”不是你拿的,或也与你有关。
“往后,别再到这儿找我了!咱们以后在哪儿都能见面,是不是?
听男子的语气有些不对劲,以后不能再见了吗?小英子坐下,盯着男子,疑惑问道:“今天你好像特别不高兴!可昨天...”
“哦,昨天...昨天...”弟弟想要继续读书的钱,自己已是拿不出来了啊!男子心情低落语气低沉,“小妹妹,我忘不了你!又聪明,又厚道!”
看着小英子纯净的眼睛,男子好心说道:“回去吧!这两天儿别再来了!嗯?”
“嗯!”小英子听话地转身离去,回头看了眼形似孤寂的男子,心中产生难以言表的不舍。
小英子孤零零一人走出了院子,便见到了匆匆赶来的警察,还有闲着无事跟来的好事者,呼朋唤友的小孩子,门户大开的观望者,都凑了过来,胡同里开始热闹起来了。
“哎,赶紧过去!”
“在那边,怎么又闹贼了!”
“听说逮到贼了!”
“那走,瞧瞧去!”
“走!”
“大婶!”
“二大爷!”
“快过瞧那边了!”
“哎,你看,过去看看!”
“刘平、方德真,快来看呢!”
“快来呢!”
有些慌张,反向着人流回到自己家门前的小英子,问起了宋妈:“宋妈,怎么啦?”
“贼,说是逮住贼了!”宋妈不无高兴地说道。
这下子胡同里安全了。
“听说是便衣探到的!”
“哪个便衣?”
“就那个戴草帽的!”
“哦,怪不得他在这儿猫了好多天哪!”
“嗯!哼!”
啊!是前几日的那个货郎!拿了自己从荒院里捡来的铜佛的那个人!顿时,小英子的心里难过极了!或许有自己也是“参与”了抓捕贼人的的一份子!
小英子含着泪珠,抿着嘴唇,紧紧地抓着宋妈的衣袖,看着被警察押解出来的,垂头丧气的贼子走远了,心里内疚空落,难以割舍曾经二人有过的“简短友谊”!更是自己无意造成的“结果”!
分不清好人和坏人的小孩子,也分不清所谓的对错!
只知道有自身原因导致失去了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朋友”!
小英子倚靠门槛,无力地看着贼人离去而伤心难过。
“滴滴滴!”康思杰开着汽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