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来时租用了五辆马车拉人拉货,现在回去倒不用这么多车了。
风筝全部卖完了,连装风筝的箱笼也都送了出去,带来的东西,只剩几张长桌和那个大架子了,架子拆了放到树林那边就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物,拿回去还不够租车的费用。
放那里,或许还会有人需要。
所以只把几张长桌带回去就好。
曲树春干活很麻利,三下五除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把架子拆了,并将粗实的竹竿归置好了。
将长桌搬到约好时辰来接的马车上,褚守礼和曲树春便坐了上去,而褚宁则带着三个小丫头上了方家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进巷子里,刚刚停好,褚守礼就迫不及待的跳下车,大步进了宅子,竟是连车上东西都不管了。
可见有多心急。
褚宁掀起门帘看过去时,只瞧见了他匆匆拐进影壁后的身影,速度快的都让人眼花了。
至于嘛,几百两银子而已……
暗暗吐槽的褚宁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她一时却想不起来,褚静已经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娘竟然没织布,真是难得。”
听了这话,褚宁恍然大悟。
就说不对劲嘛。
原来是没有织布的声音。
“孩子娘、孩子娘,你来猜猜今儿卖了多少银子……”
褚守礼兴奋的跟个孩子是的,人还没进屋呢就喊上了,不过他到底不是小孩子,知道什么叫财不外露,当然不会喊的满世界都知道,但屋里的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老陈氏当即就坐不住了,蹭一下跳起来,拔脚就跑,然后和兴冲冲跑进来的褚守礼差点撞到了一起,“哎呀,孩子娘、娘?”
褚守礼一脸懵。
老陈氏才不管他如何,伸手就去夺他手中的木匣子,“个没良心的东西,有银子了也不知道孝顺爹娘,就知道自个享受,吃好的穿好的还住着这么好的大宅子,也不怕过了福……”
褚守礼懵归懵,但身体反应还是挺快的,老陈氏那双枯瘦爪子刚刚碰到木匣子,他就本能侧着身子躲在开了。
这木匣子现在就是他的命,谁抢他跟谁急,眼前的人若不是他亲娘,这会都已经跟人打起来了。
“娘!你做什么?”
老陈氏跟头盯上肉的饿狼一样,眼里只有木匣子,它在哪,她就去哪。
褚守礼左突右支的躲着她的魔爪,弄得十分狼狈。
瞧着这一幕,秦氏急得直掉眼泪,当家的好不容易赚点银子,他们就要来抢,真是太欺负人了。
褚平贵看着一身新衣气质大变的儿子,眼底精光闪闪。
而陪同他们老夫妻一起来的褚云秋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个窝囊废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竟然都会做生意了,听那口气这一趟出去应该是赚了不少,不然也不会高兴成这幅德性。
“老二,去请林捕头来一趟,就说家里来贼了,光天化日的就敢闯进来抢银子,简直是无法无天,快让他带人来抓贼,快去!不能让他们跑了!”
“哎!我这就去!”
听到褚宁的声音,褚平贵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应对这个难缠的孙女时,就听她说什么要抓人,立时就急了,“宁丫头!静丫头!别去!别去啊,都是自己人,闹僵起来,人家会笑话的。”
说着,他还不忘训斥老陈氏,“闹什么?!还不快过来坐下,这么长时间没见孩子们了,我这还有许多话要说呢,你别在这里捣乱。”
“小灰灰!”
褚宁示意褚静带褚恬和褚然回西厢房去,然后对方盛宇笑了笑:不嫌恶心就留下来看戏。
方盛宇无所谓的耸耸肩。
他是不在意的,就是怕褚守礼脸上挂不住,不过想着褚家人难缠,他还是不避嫌的进了上房。
总得给褚宁撑撑场子不是,不然这些狗东西还以为她们家没人呢。
褚宁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接过褚守礼手中的木匣,然后递给小灰灰,“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倒要看看谁敢抢。”
见状,老陈氏气得眼都红了。
其实自从她踏进这座宅子起,她眼睛就红了。
嫉妒的。
她为老褚家操心受累了一辈子,还给他们开枝散叶,拉扯了那么大一家子,可是劳苦功高,如今老了合该着好好享享清福才是,结果她都没住上这么好的宅子呢,这黑了心肝的东西居然先住上了。
也不怕老天打个雷劈了他这个不孝子!
看着崭新的青砖大瓦房,看着屋里的陈设,看着厨房里的粮油肉蛋,看着能赚钱的织机,看着秦氏的穿着……,老陈氏恨不能全部抢走。
事实上,若没有小灰灰,她还真能将这里搬空。
可惜有小灰灰在,她的想法就只能落空了。
但她不死心啊。
眼见着之前被她随意搓扁捏圆的三房,摇身一变就成了城里人,还过着这么舒心的好日子,老陈氏就恨得不行。
他们在家里吃糠咽菜的连点油腥子都没有,他们一家人却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凭什么!
褚宁交待完小灰灰这才去看人,然后意外的挑了挑眉。
竟然只来了老两口和褚云秋母子三个。
刚才听到老虔婆的声音,她还当褚家人都来了呢。
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褚宁眉头微蹙,“都断亲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葛卫祥和葛卫斌一见到方盛宇就跟哈巴狗是的缠了上去,这时正一脸谄媚的介绍自个呢,听到褚宁的声音,两人俱是一怔,然后本能的看了过去,就见穿着一袭雪青色衣裙的少女,眉宇冷凝,俏脸含霜,端得是气势凌人。
这、这是老褚家最不受人待见的那个赔钱货?
几年不见,怎么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还有这气质,与以前比,也是天壤之别。
以前萎萎缩缩的,见到人就跟老鼠见到猫是的,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竟然变得这么凶悍了,养了头厉害的狼不说,还这么强硬,对长辈都这么不客气,也不怕被人骂不孝。
阴晦的快速扫了方盛宇一眼,葛卫祥心道有靠山腰杆子就是挺啊,连长辈都可以不放在眼里,牛气轰轰的都快要上天了,也不怕闪了自己的腰。
葛卫祥心里骂着褚宁小人得志,脸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表妹回来了?许久没见,表妹长成大姑娘了,我都不敢认了。”
曲树春过来时正好听到这句,也说不上什么原因,听到别人喊褚宁表妹,他心里竟有些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