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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响中隐隐传来女子被蒙住口鼻后的呼救声。

沈有年本不想多管,可脑中回想起某个少女曾经笑意盈盈朝他伸出援手的模样,脚步停下后咳了咳嗽,随即引起了假山中的骚动。

“你他妈——陛……陛下……”

刚从假山中探出脑袋的灰衣男子正要骂出声来,却在见到眼前人的模样后慌张失措,一副死到临头的神情,立即脑袋狠狠地磕在了青石板上。

他的身后也走出个身形颤抖的女子,她衣衫被撕扯得有些破烂,在抬头望见玄衣男子五官俊逸纤尘的模样后,原本恐惧的瞳孔染上了一丝痴迷。

“如今瘟疫猖獗民不聊生,作为白石城人竟然还有心情在这里做着苟且欺女之事,自己去后事堂领罚,别在出现在朕的眼前。”

“多……多谢陛下!”

传闻中陛下是个冷血残酷之人,男子能捡回一条命自当感恩戴德,他连忙匍匐着谢恩,谁知因过于激动而导致动作幅度过大,一个在太阳光的下闪烁着金光的东西从袖口脱落。

沈有年不耐地离去,谁知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他猛地顿住脚步,立即转身将扯住男子的衣领,一把将东西夺过。

只见手中的金簪上雕刻着熟悉的花鸟图案,五条流苏有一半已经没了珠子轻轻晃动,上面沾染着凝固的血迹和泥土,暗示出金簪主人的际遇。

“这个……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他黑色的瞳孔中翻涌着黑压的暗层,五指攥紧节骨发白。

“奴才……是在城主府捡到的,陛下,奴才还没有来得及交到管事呢,等领完罚后,奴才立即将这个发簪交上去。”

灰衣男子被吓得六神无主,他思绪混乱脑子在这时已成了一片浆糊,随即编纂着谎言。

“说实话。”

沈有年重新站起身子,他紧紧攥住金簪,气息逐渐暴虐。

“这……这就是实话啊陛下!”灰衣男子哆哆嗦嗦地爬到了脚边,双手搭上了他的腿。

直觉告诉他,若是将真相说出来的话,他就真的死定了!

“咔嚓——”

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鲜红的血液从眼中闪过,疼痛从手席卷而来,望去时发现小拇指竟被砍掉了一根!

“啊啊啊啊——”

花园中传出凄厉的尖叫。

“你若是一次不说,朕就砍你一次手指头,你可以多试几次,手指砍完下来就会是手臂,若是将你四肢全部砍完,下来就是你的命了。”

黑衣男子身姿挺拔容颜,神情淡然却说着最狠戾的话语,一旁的女子痴痴地盯着他,感受到体内心脏砰然跳动,立即羞红了脸庞。

“不不陛下,奴才说……这个金簪就是在一个小村子里的女人塞给奴才的,至于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个簪子,奴才也不清楚。”

他捂着血流不止的小拇指弯曲着上身,颤抖地将实情说出。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垂在宽大袖袍中的拳头早已攥紧,沈有年眸光一闪,“又是哪个村庄?”

“看不清,她脸上灰扑扑地还有鲜血的痕迹,穿的是一身长裙,颜色灰蒙蒙地看不太清楚。村庄的话……就是当下瘟疫最严重的村子。”

“她为何会将金簪给你?”

沈有年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回想起那日云疆阁被围时,少女就带着这个簪子,牵着他的手一同突出重围。

金簪上雕刻的图案一模一样。

“……”灰衣男子沉默了许久,终于不情不愿地吐出,“是因为……她给了奴才一张纸,让奴才交给城主,可陛下您也知道,城主身份如此尊贵,怎么会去看她一个染病女子?”

“纸呢?”

“被奴才扔了。”

沈有年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眸间隐藏着腥风血雨,立即出声唤来随行太监,望向地上蹲着的灰衣男子,目光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在他吩咐完后,立即拂袖而去。

“这位姑娘是——”太监命人将灰衣男子拖走后,低头望见在草地上眼角含泪的女子。

“婢女是在城主府后勤处干事的,刚才真是多谢陛下出手相救了。”

“哦。”

太监见她垂头害羞的模样,心下了然,笑意也随之浮上了脸庞。

——

隔日,景岁岁趴在床沿上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她立即起身向外看去,便看到有一排裹着黑布的人正在驱赶着一个个这里的百姓。

百姓们苦楚的脸庞上刻着麻木和疲惫,但无奈只能听从指令,另一侧裹布人员则在破开每间院子查找是否有遗漏的人,就快要到这里来了。

“你!一起出去!”

望见从院子里探出头来的少女,裹布男子一脸强横,指着她大声道。

景岁岁还未开口交涉,几个人便从院门破开,为首的人冲向她后,后面的人则拿着铲子冲进屋子内。

“你们不能这样做!她会死的!”

见几个男子拿起铁锹要将连接着小孩双腿的藤曼割除,她立即焦急地吼道。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喂了小女孩一点有用的汁水让她好些,今日却要遭此祸难!

男子们根本不听少女的呼喊,铁锹高高举起正要落下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们跟前。

只见少女三两下将铁锹夺过,眼眸坚定毫不退让。

“暴民不用顾及死活,再扰乱计划杀无赦。”

听到命令后,景岁岁冷笑,她握着铁锹的右手抬起,指向这些人脸上的黑布,“不要过来,再靠近一步,我便会让你们脸上的布条扯烂,到最后谁都别想好过。”

此话一出,前进的男子纷纷停住了脚步。

毕竟没有人想用自己的生命进行冒险。

越来越多裹布男子包围住这个院子,而院子中风尘仆仆的少女就宛若是身后昏迷小女孩的救世主般,拿着唯一的武器寸步不让。

僵持的场面直到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

景岁岁下意识认为是增援人手,她不禁觉得有些难办,毕竟又真不可能将这些人感染瘟疫,只能单纯靠威慑力,可若是人手一再增添,她和小孩想要获取一线生机就更难上加难。

可扭头望向脚步声渐近的方向,竟是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岁岁。”

她瞳孔一缩,猛地怔愣住。

一眼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