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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雪谷早已没了雪,风韵妖娆的梅花更是枯了枝,只有一丛新绿以及一点初红在春风里含羞带笑。

穿过枯枝群,可见几间草屋沐浴在月光下,网状的蛛丝浓密地填充在各个角落。

苏沫止住步子,望向草屋右前方的石桌,那里有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

站着的是乌鸦,穿着一身黑衣沐在月光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面容,只能勉强瞧清是一个人。

坐着的自然是紫星,他还是一身贵气的紫,气势上已多了一股摄人心魂的霸道。

紫星浅浅饮下一点酒,然后抬眸看向她,目光在她怀里的蒙纱的白玉秋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但神态没有任何变化,就好像在打量一位陌生的死人。

苏沫望着他眼里的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道:“她死了。”

紫星道:“我知道。”

苏沫道:“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心痛的感觉?”

紫星饮下整杯酒,平淡道:“如果我说有,你信吗?”

苏沫道:“话可以骗人,心不能,我能感觉到你没有一点儿感觉。”

紫星放下酒杯道:“所以我才说是如果。”

听得这话,苏沫简直恨不得一刀砍过去,但她知道现在不能这么做,最起码在白玉秋入土为安前不能这么做。

她压抑住怒火,却无法压抑住愤怒的呼吸,胸口一颤一颤地起伏着。

紫星依旧淡淡道:“我们的事稍后再谈,先让逝者安息吧,把她葬在颜溪的旁边如何?”

他虽是询问,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霸道。

乌鸦已走了出来,站在她面前伸出了双手,道:“把她给我吧。”

苏沫低头看了眼白玉秋,无法拒绝,只能小心地将人抱给乌鸦。

乌鸦抱着白玉秋,分别对两人颔首点头,接着慢步走向寂寥的枯林里。

躲在暗处的黑袍人自四处聚了过来,将乌鸦围在中心,开始举行一场简单的送葬仪式。

紫星已站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场葬礼。

苏沫也在望着葬礼,整颗心却系在紫星身上。

她已发觉紫星的心是石头做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引出他的情绪,即使为他死两次的人也不能打动他丝毫。

这样值得吗?

她的心忍不住向远处的白玉秋发问,可死人又怎能回答。

葬礼结束时,夜已渐亮。

苏沫深吸一口气,尽量冷静地看向紫星,道:“为什么派人刺杀我。”

她决定相信白玉秋,但紫星必须得先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

紫星背着双手,背靠冉冉而升的黎明,似是懒得回头,眼神依旧直勾勾地望着葬礼结束的地方,道:“你不该回来的,还杀那么多人。”

苏沫气道:“难道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将兽人覆灭。”

紫星竟然点头道:“是的,你就该这么做。”

苏沫心冷道:“你也是半个兽人。”

紫星道:“我废除奴隶制是因为我是兽人,我保护人类的利益也是因为我是人,这并不冲突。”

苏沫道:“你废了与没废又有什么区别,人类始终拿他们当奴隶。”

紫星道:“原因不在人,而在于兽人,你也说了他们是奴隶,兽人可以是奴隶,但奴隶绝不是兽人,我施舍给他们的就是一条变回兽人的道路,这条路注定要用血肉来堆砌,只有这样,后来者才能走得稳当。”

苏沫红着眼道:“施舍!你觉得你是在施舍?”

紫星道:“对,如果不是为了你,我绝不会施舍给他们这个机会。”

为了我?

苏沫怎么也没有想到紫星这么无赖,竟能将自己利用兽人开疆扩土的私欲说成是为了她。

她手心瞬间凝聚一把火焰刀,怒指紫星的咽喉,道:“此刻,我真想剁了你,不止为了我,更为了白玉秋,为了兽人…。”

紫星终于转头看向了她,嘴里带着一丝不屑的笑,道:“你舍得吗?”

苏沫瞪眼吼道:“我怎么可能会舍不得!”

话落,刀尖瞬间刺了过去,直破入肌肤,穿透紫星的咽喉,自另一侧钻出。

红色的血立马渗了出来,附在刀身上,被刀焰烧成一缕缕烟。

可这一刀不仅切进了紫星的喉咙里,更是切进了苏沫的心里。

苏沫只觉心突然变得好痛好痛,就好似失手伤了一位至亲,望着刀上的血与烟时,竟愧疚得生出一股悲伤的洪流冲出眼眶。

她情不自已地踉跄后退着,刀一离手,立刻散作一道袅烟飘去。

血便趁机飙射出,溅在她的脸上、手上。

她不敢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心,泣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紫星望着她,表情恢复原有的冷淡,动作优雅地伸手摸向喉咙上的伤口,手指抹过的地方,尽被闪动的紫电缝合了起来,看不出一丝痕迹。

随后,他淡漠道:“难道他没告诉过你,你我情如兄妹且更甚兄妹吗?又或者说…”

苏沫眼神带恨,凝视他道:“钟离说过,在那两根针的连接下,我们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为什么你自始至终都没有一点事?”

紫星笑道:“那他可曾告诉你另一个道理,当一个人的心足够强大后,将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在他心里惊起波澜。”

苏沫陷入了沉默,她带着满腔怒火归来,只为救民于水火,与他了结一切,可现在,所有的期望都化为了灰。

微风一阵,吹下几缕发丝落在黯淡的宝石瞳前。

紫星习惯性地伸手拂向挡在苏沫眼前的发丝,道:“你真的不该回来,至少在成神前。”

他的声音很温柔,但苏沫更觉得像是嘲讽她此行的不自量力。

她忙退后躲开伸来的手,坚定道:“我必须回来,没有他,我一样能成神。”

紫星的手滞在半空片刻,尴尬收回后背,道:“自信固然能让一个人充满勇气,却也能因为这无畏的自信毁掉一个人,我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兽人。”

苏沫冷笑道:“真的么?”

紫星道:“真的。”

苏沫道:“可我没有从你身上感受到一丁点真诚,你说的话我现在是一句也不敢信。”

紫星道:“我不需要你信,我只需要你能在关键的时刻想起这句话。”

苏沫嘲弄道:“那你对我可太好了。”

紫星道:“如果不出意外,你将是未来的兽神,我为什么不对你好点呢?”

苏沫好笑道:“那你是想要什么回报?”

紫星愣了一下,道:“我没有想好。”

苏沫道:“你真觉得我会赏赐你?”

紫星坚信道:“你会的,毕竟我为你做的一切足够让你亲自赏赐。”

苏沫点头道:“好,日后我会赏赐你的,让你下地狱前少受些折磨。”

紫星道:“也可以。”

苏沫已发觉不仅他的心是石头,嘴更是比石头要硬千万倍,直气得她嘴唇发抖,再也说不出话来。

紫星忽然朝乌鸦远远地招了招手,等他牵来一辆马车后,转身离去道:“我会将我的命悬在帝都,你什么时候都能过来取,当然,前提是你得有这样的实力。”

苏沫眼神如剑,咬牙切齿,一字一字道:“我会记住你这句话,到时候你可别千万别求饶,因为我不会心软。”

紫星走上马车,回头道:“求饶!死亡在我眼里并不可怕。”

他的眼里带着讥笑,一种让人抓狂的讥笑。

进入车间没一会儿,他突然又掀开车帘,补充道:“回森林去吧,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那里的兽人才是你真正的子民。”

苏沫没有说话,只是将拳头握得紧紧的,用炙热的恨意目送八翼独角骏马拖着马车踏空凌行,变成一个越来越渺小的黑点远远地消失在天空的蓝色里。

鸟声叽叽,雀跃在红花绿丛里,阳光的影子渐渐走入山谷。

苏沫走到白玉秋的墓前,坐下,发了很久的呆,突然发出声嘶力竭似的叹息道:“看到了吗?他并不需要你为他证明什么,他现在连掩饰都不再掩饰,你为什么还那么的相信他?他们为什么还那么的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