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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男一女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往那个方向离去,片刻后,两人同时朝玉麟相反的方向遁去,转眼没了身影。

钟离却是发现他们宁愿绕一个大圈也不想放弃玉麟,无奈地伸出拇指按住空气,印上一道金色指印。

他收回拇指的刹那,金色指印逐渐渗入虚空消失不见。

正藏在林间绕圈的白衣男子忽听耳边一道狂风呼啸而过,他还没反应过来,丈大的指印就凭空出现,将他撞飞出去。

一切出现得太快,等旁边的黑衣女子反应过来,白衣男子已飞出千丈远。

黑衣女子闪至白衣男子身旁,看着他狼狈地倒在废墟里的模样,古井无波地道:“没事吧。”

白衣男子轻拍胸口,吐出一口噎在胸腔里的淤血,愤愤不平地道:“怎么不打你,明明你在前面。”

黑衣女子看了眼钟离的方向,挑眉一笑,道:“许是怜香惜玉吧。”

见白衣人站起后默默整理自己的衣裳不说话,她继续笑道:“还追吗?”

白衣男子闷闷地道:“追,当然得追了。”

黑衣女子却道:“那你去追吧,我等你坏消息。”

白衣男子一愣,气道:“你………”

才出口,却见女人已离去了。

高空上的钟离落在苏沫面前,挥手解开石手禁制。

苏沫也没有再闹,更没有逃跑,就站在原地瞪着一双灼灼的赤红眼眸。

黄昏里的日光分别从两人身上斜切下一道影子,附在不太光滑的地板上,依偎在一起。

钟离远远地与她对视了半晌,道:“把黑袍子脱了吧。”

苏沫听话地脱下袍子丢在地上,语气却是不耐烦道:“然后呢?”

感受到她的敌意,钟离无奈地叹息道:“没了。”

此后,谁也没有言语,两人的中间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苏沫无聊地玩弄着自己的手指,与钟离继续对视一会儿后,不敢再与他对视,眼神躲闪地瞟向四方。

时间将依偎在地面的影子拉长,分离,平行,另一对真正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缓缓插在了中间。

白冷搀扶着醉剑仙来到钟离身旁,她上下打量着苏沫道:“她就是苏沫?”

见钟离点了点头,白冷继续道:“看来你们俩有了隔阂。”

钟离道:“嗯。”

白冷又盯着苏沫看,盯得苏沫心里发毛才放过。她笑道:“看她年龄不大,应该是到了叛逆期,带回去好好打一顿就听话了。”

苏沫愤怒地盯着白冷,叫道:“死女人,你在胡说什么,信不信我一刀割了你的脑袋。”

白冷道:“死女人骂谁?”

苏沫伸出手指,指着她道:“死女人骂你。”

白冷恍然大悟地道:“哦,死女人骂我!”

苏沫看白痴一样看着白冷道:“死女人不骂你骂谁,别以为你的声音是男的我就不知道你是女的。”

白冷捂嘴笑了笑,接着看向钟离道:“她太笨了吧,不像是狐狸能有的脑子。”

苏沫气愤道:“呸,你才笨呢,还以为自己赢了,其实……”

她忽然住了嘴,好似后面的话不能说出来,白冷好奇道:“其实什么?”

苏沫思考了一会儿,道:“其实,其实你们没输也没赢。”

白冷瞄了一眼钟离,道:“为什么?你们的计划可是失败了。”

苏沫洋洋得意道:“我们的任务虽然失败了,但损失不大,还可以重来,你们呢?”

白冷哑然失笑道:“脑子倒是比刚才灵活多了。”

苏沫骄哼道:“我才不笨。”

两人争论间,太阳下了山,天际只剩余温烘出的丹霞,却也在逐渐冷却。

太监总管领着一群小太监急匆匆地走了来,对着钟离他们深深一礼,道:“各位大人,天色不早了,太子殿下给大人们预备了房间休息,请随我来。”

苏沫听着太监又尖又怪的嗓音,难受地拉下狐耳,后退几步。

白冷看了眼完全没了力气的醉剑仙,道:“能麻烦公公去请一位太医么,我这位朋友伤势有些重。”

太监总管对着身旁一位小太监说了一声,小太监立马领命离去。

太监总管道:“白冷大人先带着这位大人去房间里休息,太医一会儿后就来。”

白冷道:“麻烦公公了。”

太监总管道:“不麻烦,不麻烦。”

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礼仪,道:“请随咱家来。”

白冷搀扶着醉剑仙走下天台,钟离跟在后面,苏沫犹豫一下也跟在后面,却在走过两位禁卫军身边时被他们拿刀架在了脖子上。

钟离回头看着两禁卫军,白冷道:“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太监总管笑着解释道:“这兽人不是大人抓住的罪犯么,自然是送到天牢关起来,等大人有时间了再审问。”

钟离冷道:“谁说她是罪犯了!”

太监总管疑惑道:“咱家亲眼看见大人唤出一只石手抓住逃走的黑袍人,不是她么?”

他四处张望着,随后伸出兰花指指着丢在不远处的黑袍道:“对,就是那件黑袍。”

白冷明白太监总管应该是想独吞从苏沫嘴里问出偷天组织消息的功劳,笑道:“公公,你觉得天牢看管比较严实还是由我们看管比较严实。”

太监总管道:“自然是各位大人那里安全了。不过天牢比较隐秘,如果没有地图,那些黑袍人即使来救,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只能被困在天牢里做瓮中之鳖。”

白冷道:“公公莫要忘了,连三皇子金逸都是他们的傀儡,可想而知朝中还有不少他们的傀儡隐藏着,区区天牢的地图,你会觉得他们没有?”

太监总管被问住了,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最后挥手让手下放下刀,笑道:“是咱家愚钝了,还是白冷大人想得周到。”

苏沫一听自己竟然成了罪犯,虽然也确实是犯人,但钟离可不是这么对她说的,她也恨不得搅乱局势,就立马质问道:“钟离,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成了别人的罪犯了?”

钟离刚想说话,就被白冷一个眼神阻止了,她对着太监总管小声道:“公公还不知道,这小狐狸在战场上对钟离暗生情愫,钟离准备使用美人记套取情报,麻烦公公配合点,别让她发觉到了猫腻,到时候宁死也不说。”

太监总管一边听着白冷的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钟离,他的面貌确实俊俏,又不失阳刚之气,气质高贵优雅却又带着点随和,相信没有几个女人在见到他时会喜欢不起来,可兽人族的女人崇尚的可是强壮的男人,钟离虽也壮实,可就体型来说还不够,便质疑道:“这能行吗?”

白冷道:“能行。”

太监总管暗叹一口气,转头对着苏沫笑脸相迎,道:“是咱家搞错了,搞错了。”

钟离眼神怪异地盯着白冷,他怎么也想不到白冷会编出这种瞎话来应付。。

苏沫冷哼道:“什么叫搞错了?”

太监总管脸上挂着和善的笑,道:“实在没想到阁下是钟离先生的伴侣,方才还以为……”

苏沫一惊,白嫩的脸皮瞬间烫成红色,耷拉下来的耳朵与火焰似的狐狸尾巴都炸得直直竖了起来。

她小心地看了眼钟离,见钟离不说话,立马对着太监总管反驳道:“我才不是他的伴侣,你个不男不女的鬼东西,说话难听死了,连狗都……”

太监总管瞧见苏沫的反应,脸上的笑意变得更浓了,可一听到‘不难不女的鬼东西’一词,笑意逐渐变得阴冷,眼神更是透出彻骨的寒意,直将苏沫火烫烫的脸冻回冷冰冰的。

苏沫胆颤地咽下一口唾沫,不敢再说话。

钟离捂嘴咳嗽一声,不大的声音入了太监总管的耳朵里,却是如雷霆叱咤,震得他脑海一颤一颤的,阴白的脸色吓成了惨白。

白冷轻声道:“公公,公公,还走不走。”

太监总管回过神来,颤颤巍巍道:“走,走,马上走。”

皇宫从不准外人留宿,所以没有专门的客房,太监总管将钟离他们安排在以前的皇子的宫殿里暂住。

云霞褪去后,夜色渐浓,各殿婢女点上灯笼挂在院子里。

钟离坐在亭子上,给站在对面的苏沫倒上一杯热茶,道:“坐吧。”

苏沫动作僵硬地坐在垫有丝绸垫子的石椅上,两只手捂着热茶,抵着头不说话。

钟离道:“能说说你在组织的生活吗?”

苏沫瞥了一眼他,依然不语。

钟离暗叹一口气,一边品着太监总管送来的皇家贡茶,一边等着苏沫说话。

草木摇曳,风雪飘摇,在两人耳边细声呢喃着寒冷。

苏沫始终低着头不说话。

待一壶茶水饮完,苏沫手里的热茶表面也已结了一层冰霜,钟离长叹道:“先去睡吧。”

苏沫终于开口了,说道:“我不睡觉。”

钟离诧异道:“为何?”

苏沫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钟离道:“那回房间?”

苏沫摇头道:“不去。”

钟离沉默地瞧着她,看着她逐渐低迷的眼神,无力抬起的眼皮,还是不忍地道:“睡吧,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沫还是摇了摇头,手伸往后颈,拉住一条蚕丝细的绳子轻轻一扯,一颗白玉珠子从她胸口里拉了上来,她接住珠子塞进嘴里含着,低迷的眼神逐渐变得精神。

钟离目不转睛地瞧着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茶杯发呆,眼神越发明亮,却透着一股怜人的悲伤。

五更天时,雕像似的苏沫终于愿意动了,她走出亭子活动活动双手,然后拔出弯刀在雪花里心无旁骛地舞了起来。

昨天的训练起了作用,苏沫的刀不再一味地进攻,留有了回防的余地。

到了天微微亮时,苏沫将刀收回刀鞘,大汗淋淋地站在原地。

钟离道:“去洗个澡吧。”

苏沫瞧了一眼钟离,走进了房间。

天大亮时,太监总管来了。

他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封请帖,双手捧着递给钟离,道:“钟离先生,太子今天午时登基,请务必参加新皇登基典礼。”

钟离接过,道:“有劳公公了。”

太监总管笑道:“这是咱家应该的,额,对了,关于那些黑袍人的情报,钟离先生套出来了没有。”

钟离面不改色道:“已经有了一点消息。”

太监总管点了点头,道:“咱家还有请帖要送,就不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