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求你帮帮我吧。”封云亭拢手作揖,朝着林鸿深深鞠躬。
弗得冷眼旁观,哂笑道:“林施主,他膝盖硬得很,求人不跪没有诚意啊。”
“你……”
封云亭怒目而视。
林鸿摆手道:“跪不跪无关紧要,小孩,你要我帮你,首先得把事情讲清楚,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帮你啊?”
“高人,事情是这样的……”
前天,封云亭和师弟焦贵受大悲寺主持师叔的委托,寻千年神木雕刻观音像,以消灭李家镇周围的妖魔鬼怪。
师兄弟二人找到神木,运回雕刻坊的路上,经过万花楼,亲眼看到典史大人将如意姑娘活生生撞死在神木上。
如意姑娘含冤而死,阴魂不散,鬼魂附在神木里,晚上出来喊冤,扰得封云亭不得安宁。今天他来浴身誓戒,其实也存了诚心礼佛消灾解厄的心思。
彩衣心地善良,见不得这种恶事,义愤填膺道:“这个典史太坏了,当街杀人,肆无忌惮,还有没有王法了?”
弗得幽幽道:“彩衣施主,你说王法我都想笑,若是有王法,李家镇周围岂会怨气环绕,戾气滋生?何须这个愣头青砍神木雕观音像?人力已无用,只能寄希望于漫天神佛了。”
彩衣冷哼道:“贪官污吏都是废物,我们可不是,妖魔鬼怪胆敢害人,来一个我收一个,来一双我收一双,收到它们不敢来,李家镇百姓就平安无事了。”
“彩衣施主侠肝义胆,菩萨心肠,你来李家镇是李家镇的福气,奈何天下这么大,何止一个李家镇?又有几个彩衣施主?”
彩衣语塞。
林鸿开口说道:“人当自强,人定胜天,苍生的事苍生来做,人的事人来做,我们的事我们来做,所有个体一齐努力,才有可能荡涤寰宇,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林施主好大的魄力,人心难测,人心各异,如何齐心?”
“或许将来某一天,有人能齐天下大多数人的心。”
“那是苍生之福啊。”弗得开心地笑道。
林鸿瞥了眼满脸懵逼的封云亭和焦贵,轻咳道:“弗得大师,他俩这事你怎么看?”
弗得正色道:“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谁就要吞下苦果,我看我们不用多管闲事,让这个傻小子从了女鬼不就行了?”
封云亭怒道:“喂,你是出家人,心肠怎么这么坏啊,女鬼缠着我,打扰我雕观音像,而且我也不认识她,势单力孤,怎么跟典史大人斗啊?你们不肯帮忙就算了,我自己想办法,告辞。”
“欸……”
林鸿冲彩衣摇摇头,接着向弗得那边呶呶嘴,彩衣立时会意,不再多言。
弗得瞧见二人动作,莞尔道:“贤伉俪不用在意我的意见,封云亭想雕琢观音像造福李家镇百姓,这是好事。可惜心不静,念不纯,欲做大事必承其重,他还没有这种担当,我有意成全他,顺其自然。贤伉俪仗义相助,便是他的造化,是李家镇百姓之福,我亦乐见其成。”
听到这话,彩衣认真地说道:“鸿哥,既然弗得大师这么说了,封云亭的事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身为微波派弟子,有斩妖除魔、驱鬼辟邪的责任。”
微波派是名门正派,彩衣从小受白眉师太教诲,某些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体内魔性消散,从魔女重新变回彩衣,她身上正气一日盛过一日,很反感、厌恶、排斥邪道魔道所为。
林鸿非常理解她的想法,也非常支持她的做法,鼓励道:“想做就去做,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嗯,待会我们去雕刻坊。”
“好。”
弗得插话道:“带我一个,我去凑凑热闹。”
林鸿干脆道:“酒喝完,肉吃完,不如现在就走吧。”
“可以。”
三人简单收拾了下残局,沿着黄泥大路追上封云亭、焦贵二人。封云亭脾气倔,有点小傲,似乎还在记恨刚才的事情,也难怪弗得会磨练他,电影最后落得一夜白发孤家寡人的凄惨处境。
在焦贵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雕刻坊。
焦贵指着立在院子里的大木桩,说道:“这就是女鬼附身的千年神木。”
林鸿点点头,走到千年神木附近,霎时感受到一股清凉气息,离得越近,感受越明显,手放在神木表面,清凉感变作阴冷感,给人的感觉很不好。
鬼嘛,纯阴之物,集十八灾祸于一身,谁靠近谁倒霉。
若非有纳鬼袋,林鸿也不敢带十几个鬼在身上,茅山明带两个鬼衰成那样,十几个鬼怕要天打雷劈。
林鸿从包袱里摸出小方盒,打开盒子夹起两片桃木柳叶,在双眼上轻轻一擦,开了天眼,双目所见景象瞬间大变。
只见一个样貌与白敏儿七八分相似的古装女鬼蜷缩在神木树心里,不时仰头看天,作擦汗状,举止优雅,娇柔妩媚,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林鸿把桃木柳叶递给彩衣,彩衣学着林鸿的模样擦擦24k钛合金靓眼,看清女鬼长相,惊呼道:“师姐?”
“她不是敏儿,长得像而已。”
彩衣直勾勾盯着女鬼,惊奇道:“太像了,和师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弗得打趣道:“林施主认错我,彩衣施主认错女鬼,一天之内两人同时认错人,缘分不浅呐。”
林鸿、彩衣相视一笑,前者已经习以为常,后者颇觉有趣,忽然对女鬼产生了几分好感,见她被太阳暴晒得楚楚可怜,心有不忍,手掐剑诀,施展搬运术,将木桩移动到阴凉处。
女鬼湘儿看到彩衣的善举,又惊又惧又感激,怯怯地颔首道谢,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彩衣柔声安抚道:“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现在是白天,阳气太重,叫你出来会害了你,有什么话天黑了以后再跟我们说吧。”
女鬼湘儿松了口气,重重点头。
弗得转身冲封云亭、焦贵喝道:“两个傻子,贵客临门,赶紧拿好吃好喝的东西出来招待我们啊,留着发霉喂老鼠啊?”
焦贵反应过来,热情招呼林鸿三人进屋喝茶,封云亭也改变态度,端茶倒水,殷勤了许多。
日落西山,夜幕铺展。
林鸿、彩衣、弗得、焦贵、封云亭五人在屋里大吃大喝,一道白衣倩影悄然浮现,拎起酒壶为大家斟酒,而后斜抱琵琶半遮面,弹曲助兴。如此色艺双全的女子,惨死歹人之手,着实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