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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沈问筝被废,打入了冷宫。

一时之间,后宫无主。

“皇帝,你该纳新后了。”太后娘娘就坐在楚越跟前,慢悠悠地托起茶盏,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母后觉得谁适合做这个皇后,朕就立谁为后。”

楚越的语气不咸不淡,带着一点疏离。

作为在后宫待了这么多年的太后怎么可能连这点子抱怨情绪都听不出来呢,但她只是笑了笑。

“皇后是日后要帮衬着皇帝的人,母后老糊涂了,哪里知道皇儿喜欢的人是谁呢?”

这一声皇儿,瞬间将楚越拉到了过往的回忆里去了。

那时候他只是一个不受先帝重视的小皇子罢了。

是太后,没日没夜地教导他们,为他们出谋划策,拉帮结派,在朝堂之上一步一步打下根基。

迎娶沈问筝,也是她一手操持,只为了能助楚越得到镇北王的支持。

“母后一辈子都在为儿子劳累,您让儿子做什么,儿子便做什么,你让儿子舍弃什么,儿子就舍弃什么,可偏偏,偏偏这一次,为什么不可以成全了儿子。”

太后沉默了。

她这个儿子,是最听她话的儿子,因而她也在无时不刻不在帮他守着这个帝位,甚至不惜防着自己的小儿子……

“母后知道,你受了好些委屈,从小到大,你所喜爱的,都在被迫放弃,但霁儿是你的亲弟弟,你不应该想方设法地去害他。”

“所以母后就把我钳制住三弟的最后一张底牌也要毁了吗?”

那封密函没有了,他便再也无法控制南诏王了。

“那如果我不出面,你是不是就打算今日要置你亲弟弟于死地呢?”

这个问题不难回答,但楚越却没有回答。

他当然是动了要除掉楚霁的心的。

这些年来,楚霁虽然明面上不争不抢,一心只为了辅佐他,但他私底下不知道结交了多少臣子,他的儿子们,文有楚明哲,楚云瑾,武有楚长灏,商有楚时序,各个都是才能出众的。

就连那个唯一的闺女,都是天降福星。

这样一个南诏王府,怎么能不让人忌惮……

“这一次过后,母后再也不会干涉你的任何事了。”

太后娘娘也未曾想过自己膝下的孩子们会有如此隔阂,一时有些难过。

“但母后只有一个请求,那便是放过南诏王府的人。”

楚越低着头,没有再回答她。

……

此刻的南诏王府。

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与热闹。

因为今日,正是端阳郡主与苏国公府小公子的定亲宴。

三年后,便可以完婚。

南诏王府和苏国公府喜结连理,亲上加亲,纯属美事一桩。

而脱离了前厅的楚怀夕,此时静静地站在一颗桃花树下,看着早已过了季节,枯萎而蔫蔫的桃花,感叹时间过去地未免太快了。

风一吹,那泛黄没有一点生机的桃花十分巧地落在了她的手上。

前世,南诏王府全体被流放,想来就是因为那封密函吧。

而最后沉冤得雪,也是因为沈既白去找了太后娘娘,亲口求证了此事,才为南诏王府洗脱了冤屈。

实在是,如同做梦一般。

“小郡主,您在想什么呢?”小桃望着发呆的楚怀夕,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我似乎改变了一切,阻止了一切悲剧的重演。”

“可为什么,心里却还是空空的呢……”

小桃没有听懂我的话,只能疑惑地垂着脑袋。

万事难周全,她此番动作,同陈昭云联手扳倒了沈问筝,却也给沈家,带来了灾祸。

沈家……沈既白……

“沈小世子呢?”

小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又问了一遍。

“小郡主,您说什么?”

楚怀夕垂眸,心跳声变得清晰却又有些冷清。

“我说,宾客来齐了吗。”

“来齐了,王妃娘娘刚刚还叫我来找你过去呢。”

小桃扶着楚怀夕的胳膊,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出后院,赶往前厅。

这一路上,她与过往之人,无一不在点头,含笑,报以回应。

可无一人知晓此刻的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开心。

彼时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裳,头发盘起,妆容素雅而不失端庄。

“楚怀夕。”

不知道是不是楚怀夕的错觉,她总觉得已经嫁给大皇子的秦妤,似乎比之前成熟稳重了很多。

虽然才短短几日。

“秦二小姐,哦不对,应该要叫您大皇子妃了。”楚怀夕行了一礼,眉眼含笑。

“你还是叫我秦妤吧,”秦妤看着她,又看向了往来宾客,“听着习惯。”

是啊,以前两个丫头一凑到一起就是直呼其名,然后开打……

想到这里,秦妤突然觉得有点怀念起那时候的日子了。

两个互相看不对眼的丫头,一见面就互相打斗在一起的姑娘,脑子里只有谁比谁更美,谁比谁更有才,无忧无虑,毫无束缚。

“我收到请帖时说实话,有些意外。”

秦妤从来不跟楚怀夕拐弯抹角,好话坏话,难听的不难听的几乎就是习惯性地输出。

“你楚怀夕这么敢爱敢恨的人,当初那个巴不得对上京城所有姑娘们说,沈既白是你的,的那个人。”

“怎么也能做到说舍弃,便舍弃了。”

说实话,这句话,楚怀夕并不喜欢听。

因为沈既白不是个物件,从来就没有舍不舍弃这一说。

“我转而嫁给大皇子时,其实在面对你时,是有些羞愧的,毕竟我当初也说过一辈子就喜欢沈既白的。”秦妤突然笑了,“可此时此刻,我们竟成了同一种人。”

“沈小世子很好,不是我舍弃了他,而是……”

“而是什么?”

楚怀夕话还没有说完,不远处,一位不速之客彻底打破了这一场热闹的定亲宴。

是沈既白。

他此刻穿戴者铠甲,浑身上下的铁片散发着冷意,靠近楚怀夕时,她明显不可控制地为之颤栗了一下。

“沈既白……”

“小郡主可否告诉既白,而是,什么?”

而是什么?

而是因为,现如今的她,还可以站在什么立场去同他站在一起。

她们早就已经。

不是一条路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