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怀夕看到瑶盘上的那枚兵符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给了她一支兵队,究竟是何意图。
“朕今日便封端阳郡主为丹州城主君,食邑一千五百户,执掌五万丹州水师。”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沉静。
这等分封,纵然是历代的嫡长公主都不曾有过。
她楚怀夕,没有任何功绩,却平白享有这一切,无疑是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见此情形,楚怀夕捧着那枚精致的虎符,直接跪了下来。
“皇恩浩荡,怀夕感激不尽。”她整个人扣首在地,不曾抬头,“只不过怀夕怕是无法担任此殊荣,望圣上收回成命。”
但是君王一言九鼎,收回成命断然是不太可能了。
楚越声音淡淡:“朕说你担得起,便担得起。”
底下人议论纷纷,苏暮烟想走上前去为楚怀夕解围,但一只手却被楚霁牢牢抓住。
“你干嘛拦……”
苏暮烟刚想说他两句,却发现楚霁的脸阴沉的可怕。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夫君,愤恨地像是要将所有人都杀了一般。
而坐在另一头的沈既白,在皇帝突然到访的那一刻,便猜到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交付兵符,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的目光放在了那个跪在地上的水蓝色身影。
今日的她格外妩媚动人,清丽脱俗,实在不应该陷入如此窘迫境地。
他刚想站出来为她说话,没想到楚怀夕居然率先开口了。
“谢陛下赏赐。”
什么……她接受了?
这个端阳郡主是不是傻啊,接下了这枚兵符,可就意味着她今后也会被卷入夺嫡之争。
也将会如同楚霁一般,成为众矢之的。
“陛下,舍妹年岁还小,怕是连这个主君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提担此重任了。”楚明哲走上前来,站在了楚怀夕身侧正声道。
他余光看向这个小妹妹,手心不禁紧了紧。
“端阳郡主是我大夏朝的福星,一个丹州主君之位罢了,朕相信,她担得起。”
楚越神色平静,将席上众人的面色一扫而净,最后落在了楚怀夕身上。
她倒也没有畏惧之色,心安理得地将这一切都承受了下来。
……
生辰宴结束,人也相继离去。
看着空无一人的正堂,楚霁一直都是安静的。
苏暮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伴于他身侧。
“他已经把主意打到囡囡身上了。”
楚霁的声音低沉而生冷。
愤怒而隐忍。
而最为他的妻子,苏暮烟又岂会不知。
但今日那场合,无论囡囡接受还是不接受,都无法改变。
“二皇兄以前,经常会带着我和妹妹一同溜出去玩。”楚霁也不知道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许许多多过去的事情来。
而这些关于过去的兄友弟恭,似乎在大皇兄死后,便消失不见了。
楚越身为他们的二哥,一母同胞里最为年长的那个,渐渐收起了自己的玩心,将自己作为一个真正的帝王看待。
连同帝王的凉薄与猜忌。
“今时不同往日,没有什么关系是会一直维持下去,且永远不变的。”苏暮烟有些心疼地将楚霁的脑袋佣入怀里,“一切还有我呢。”
楚霁的眼眶不知不觉的湿润了。
他不希望自己所珍视的一切都面临陷阱,也不希望在亲人之间左右为难。
此刻的他无比贪恋苏暮烟温暖的怀抱。
……
次日,楚怀夕在生辰宴上被封为丹州主君一事便传遍了。
有人羡慕她轻轻松松便可以拥有这般无上尊荣。
也有人嘲讽她表面风光,实则丹州主君只是一个裹着糖霜的剧毒,迟早有一天会被皇上一并处置并收回的。
“楚怀夕这次算是风光了,十二岁便被封了个连公主都不曾有的尊荣。”
“那可不是,这以后丹州便是她说了算了,可惜了,当初没能好好和她相处。”
“……”
内学堂内,几位世家小姐们议论纷纷。
但只有牵梦公主楚怀茵不屑地笑了。
“怎么,你们也想被封个主君当当?”
楚怀茵十分厌弃地望着她们:“可惜了,你们没有楚怀夕那么好的命,只能像一群眼巴巴的蛤蟆羡慕着。”
被比作蛤蟆可还行,几个世家小姐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林太尉之女林姝都忍不住了。
“只怕这蛤蟆,另有其人吧。”
“你!”楚怀茵恶狠狠地瞪着林姝,突然讥笑了起来,“你真以为自己现在去巴结楚怀夕,她便会搭理你了?”
“得罪了我,你明日还来得了内学堂吗?”
这一句话,赤裸裸地打了几位小姐的脸。
她们如今能在内学堂读书,纯粹是占着公主伴读的身份来的,得罪了楚怀茵,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那可不一定,本公主若是想不让她们走,她们能走得了吗?”
今日也不知道刮的什么风,居然把楚怀悦也刮来了。
她坐在了座位上,罕见地翻开书本来看。
根本不想理会那群短浅无知的小姐们。
“二皇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楚怀夕这人当初说离开便离开了,可曾顾念过您的感受,怀茵认为二皇姐这般袒护她,她也未必会领情。”
“所以呢?”楚怀悦烦躁地一把合上书本,“你有什么立场去认为?”
“楚怀夕她怎么样与本公主无关,但你用公主的身份来胁迫这些小姐们听话,我觉得你也不是什么好蛤蟆。”
“噗……”
周围的小姐们一个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来。
楚怀茵只觉得自己的脸上瞬间被人打了一耳光一般火辣辣的热。
她怨毒地看了一眼楚怀茵,手里的书都被捏皱了。
前些日子不是传说楚怀悦和楚怀夕闹了不合,还在马球场上起了冲突。
怎么这会儿还维护了起来了?
楚怀悦不想管她,只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想着那个坏丫头一下子成了丹州主君,肯定高兴坏了。
那她肯定就更不会记得还有她这么一个……
昔日好友了。
好生烦躁,那日马球比赛结束后,她是想去和楚怀夕讲和的,奈何自己公主架子太重,半天拉不下脸来。
就连昨日生辰,也没有去。
“我应该准备一份礼物的……”她扶着脸颊,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