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六哥哥,他最是爱挖苦别人了,一定是他在陈夫子面前讲了什么,他才把气撒我身上!”
楚怀夕越想越气,最后居然真的就认为是楚淮之干的了。
当晚就修书一封回家。
内容大概是:六兄言语过激否,与陈学士交谈融洽否,犯贱否,莫要牵连予妹……
小桃看了半晌,随后幽幽道:“这样子六公子真的不会生气吗?”
“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吗?”楚怀夕笔墨纸砚陈铺一桌,眉头轻挑。
她默默地将信纸封好,便开始拿起孟子来抄,一笔一划,写得相当认真仔细。
说来也奇怪,在抄书的这段时间里,她从一开始的厌烦和折磨,到后来发现自己渐入佳境,心越加地放松了下来。
在这长达半个时辰的时间里,她的脑子里全部都是白日里的一串事情。
陈昭云和皇帝,楚怀柔和周彦青。
如果将她们全部拆开,未来是否会发生什么变数。
“对了小郡主,你白日里让我去打听琵琶乐人们平日里的行程安排,我去问了,大概就是每周固定去一次慈宁宫,去一次坤宁宫,去一次皇上的长极殿,其他随着各宫嫔妃的位分做安排。”
楚怀夕执着毛笔的手一顿,随即抬起头来:“那她们这周大概什么时候去慈宁宫?”
“我便知道郡主会问这个。”小桃早就提前问好了,“就是明日。”
明日……
楚怀夕低头思索着。
如果明日去了慈宁宫,见到了陈昭云,她又应该如何去和她说呢?总不能说……
我是你前世的女儿,你不要和皇帝在一起,会变得不幸。
这个念头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她否决了,毕竟如果她真的这么说,估计会被陈昭云当成疯子吧。
……
次日,她依旧没有去内学堂,而是早早便与周莹请了假。
上次孔嬷嬷一事败露后,此人老实了一阵,没有再找她麻烦,但这并不意味着楚怀夕去找她,她便会给好脸色。
“昨日才听说小郡主被陈夫子罚抄了,今日便又要请假,不知道小郡主是来内学堂学习的,还是……”周莹脸上笑意淡淡,语气却是明显的阴阳怪气。
“没办法,因为太后娘娘挂念得紧,做儿孙的总希望能让老人家高兴高兴的。”楚怀夕也装了一把,“只不过这次,便不劳烦周掌事再为怀夕换身行头了。”
“太后娘娘说了,怀夕穿什么,她都高兴……”
闻此言,周莹面上略微慌张了一些。
前些日子因为楚怀夕落水一事,参与者几乎都受到了惩治,只有她因为上头有皇后娘娘才躲过了一阵……
此时的确不好再节外生枝,便苦笑着将楚怀夕的假批了。
“谢过周掌事了。”楚怀夕轻笑了一声,连礼都懒得行了,直接带着小桃就离开了。
小桃看在眼里,爽在心里。
小郡主早就该这样子了,反正有那么多人罩着,她何必和一个奴才大费口舌呢。
二人走到了慈宁宫门口,却发现,一切似乎又超出了她们的预料。
太后娘娘貌似是病了,这些日子一直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精气神,更别谈让琵琶乐人来弹奏琵琶曲了。
楚怀夕问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什么情况。
那苏嬷嬷只是摇摇头:“不知道怎的,自打那日去了一趟佛堂回来,就受了凉,一直到今天头还是痛的。”
“太医瞧过没有?”
“早就瞧了,开了几副药,也没有什么效果。”苏嬷嬷有些担忧,“小郡主来了,估计太后娘娘会很高兴吧,这人一高兴起来,自然就好得快了。”
楚怀夕点了点头,带着小桃便进去了。
虽然来这么一趟见不着陈昭云,但太后娘娘也是待她极好之人,她做不到无视。
她们一路进了太后寝殿。
远远的便看到脑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太后娘娘。
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女子在照料她,看身形,应该是昔华公主楚怀柔。
楚怀柔很细心地帮太后擦拭身子,还为她贴心地按摩头穴。
“皇祖母。”楚怀夕上前去,请了个安。
“囡囡……”太后见着了她,差点没坐起来,“我的小乖囡怎么来了,今天没去内学堂啊?”
楚怀夕坐在了她的脚便,与楚怀差不多面对面相坐。
“听闻皇祖母病了,孙儿挂念地紧,这课是一刻钟也听不下去,故而找周掌事请假了。”楚怀夕顺势抓起太后的手,帮她揉着。
此时的太后就算头再痛,心里也是高兴极了,两个乖孙女都在身侧,也算是享受了一回孩子承欢膝下之感了。
“皇祖母,头可好些了?”楚怀柔人如其名,声音柔柔的,做事也柔柔的。
“柔儿照顾得这么好,皇祖母好多了。”太后轻轻拍了拍楚怀柔的手背。
果然,人到了老年,急躁和锐气气也减半了,待谁都温温和和。
“皇祖母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你们都会嫁人为妇,见你们一面更加艰难,心里便难过得很呢。”
嫁人……楚怀柔愣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那个兵部尚书品性如何,但你日后做人新妇了,若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皇祖母,皇祖母定然要他好看。”
楚怀柔心里苦涩,无言地点点头。
她不由得看向另一边的楚怀夕。
什么叫做不知道那个兵部尚书品性如何?
若是楚怀夕要嫁人,皇祖母一定会严加打听此人家境如何,品行如何,官风如何,肯定不会像对她这么随便……
“我觉得大姐姐若是嫁人,一定要将眼睛擦亮才是。”楚怀夕突然道,“您是我们大夏朝的嫡公主,一个兵部尚书罢了,难不成还真的能把您怎么着了吗?”
闻言,楚怀柔的手心紧攥。
“郡主说笑,周尚书为人不错的。”她的语气有些勉强。
“周尚书此人我是不了解,但大姐姐真的喜欢他吗?”
面对着楚怀夕的质问,楚怀柔心底里的怨气莫名加重了些,但碍于太后的面上,她不敢多说。
直到几个人离开后,楚怀柔才将楚怀夕堵到边上,原本柔和的眸子瞬间起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