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缤纷的烟火一团一团地在空中炸开。
那晚,恋雪穿了一身蓝色的和服,头上戴了她一直佩戴的雪花发簪。
她,比任何人都要美。
“真的要选我吗?”他还是感觉像做梦一样。
恋雪红着脸说道:“小时候,我说要看烟火的事,你还记得吗?和狛治先生说的琐事,很多都令我很开心。‘就算今年看不到烟火,明年、后年再看就行了’,我……我从没想过明年后年我还能活着……
“妈妈一定是不想看我死去,所以才自杀了。爸爸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有些放弃了,毕竟我太虚弱了。但是狛治先生却看到了我的未来,而且像理所当然一样,我真的很开心。
“我有狛治先生就行了,你……可以和我结为夫妻吗?”
少女羞赧的脸颊红扑扑的,早已融化了他的心。
胸中充满坚定,他握紧了面前蓝衣少女的双手:“是,我会变得比任何人都强,一生保护你。”
烟火五光十色地闪耀在他们誓言的上空,将恋雪的和服映成了宝石般的黄色。
结果,幸福的事情却总是不能在他身侧停留——
他去给父亲上坟,告诉父亲自己将要举办婚礼的事。天黑前他就回到了素流道场,但是却被告知,庆藏师傅和恋雪被隔壁道馆的人毒死了……
面对重要的人,他总是不在身边。
明明在烟火会那日都约好了……
结果,他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实则一样都没有完成。
怒火湮没了他的全部理智。
果然他还是没办法过正常人的生活,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不正常的!
盛怒下,他袭击了下毒的剑术道馆,将道馆内的六十七人全部徒手打死。
他们的尸体没有一具是完好的:血肉横飞,被涂抹在墙上、地上、天花板上,宛若地狱现场一般。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夜晚的路上,鲜血将他雪白的道服染得触目惊心。
那晚,他遇到了无惨。
鬼舞辻无惨的笑容淡然地看不出情绪:“在没有配置鬼的地方闹出了有鬼的传闻,特地过来一看,竟然是个普通人类……”
锋利的鬼爪刺穿了他的头颅,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无惨的声音又传来,“我想制造十二个强大的鬼,你受得了我给你的这个血量吗?”
“随便你……一切都无所谓了……”
是的,他的父亲死了,他的庆藏师父死了,他的恋雪也死了。
他再活在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呢?
想守护的东西已经一样都没有了,也不是很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却反复进行了长达几百年的战斗……
真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故事啊……
“竟然让我想起那种无聊的过去,真是卑鄙的弱者。”猗窝座的目标直直锁定了在场的唯一男性——水谷慈郎。
他使出了破坏杀·灭式,乱拳打在了水谷慈郎的身上,水谷慈郎随即拔剑一一挡下。
“阁下,快想起来吧,那段重要的记忆……脱胎换骨吧!”
随着水谷慈郎的这句话,庆藏的脸仿佛浮现在了猗窝座的眼前——
“脱胎换骨吧,少年!”
啊,是庆藏师父……
「我讨厌弱者,因为弱者不会堂堂正正一决胜负,而是选择往井里投毒。
弱者动辄自暴自弃,用保护别人的拳头去杀人,将师父重要的素流道馆弄得鲜血淋漓……」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道火焰色的身影匆匆闪了进来——
“炎之呼吸·伍之型——炎虎!”
随着来人洪亮的声音,一头卷着蓝色火焰的赤色猛虎朝猗窝座突刺而来。
猗窝座伸出手臂挡下,另一只手掌化拳,直直朝对方砸了过去。
“杏寿郎!”
忽然,一道蓝色的身影挡在了他和杏寿郎的中间,作势要替杏寿郎承受这极具破坏力的一击。
那蓝衣少女发间的雪花簪子晶莹地闪烁了一下,他连忙急急收手,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她……并不是恋雪……
但是……」
眼前的杏寿郎与小蓝,正站在一起望着自己。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这二人变成了黑发粉睫毛、身着深色和服的少年与黑发蓝衣、头戴雪花发簪的少女。
那是他和恋雪啊……
这打扮酷似恋雪的女人,她说她和杏寿郎在烟火会上互诉了心意,正如那日的他与恋雪……
后来,卑鄙无耻的弱者下毒杀死了恋雪,致使他们二人阴阳两隔。如今,他也要让相似的故事上演吗?
他,也要扮演那个“卑鄙的弱者”的角色吗……
「这样的我,才是最令我想吐的弱者……
对不起恋雪,原谅我……我没能保护你,在关键的时刻不在你的身边,约定的事情一样都没有完成……」
眼里的数字陡然消失,面前桃粉色短发、满身刺青的上弦鬼,渐渐变成了一位黑色短发、粉色睫毛、皮肤正常的男子。
他身着一身白色的道馆服装,背部写了“素流”二字,手腕处还有三道靛青色的代表罪人的刺青。
“怎么回事?”杏寿郎警惕地握着日轮刀,准备随时发起攻击。
小蓝解释道:“是药效。等眼里的数字消失,他们将找到属于自己的自我。”
关于这一点,她早已做了无数的试验了,还被父亲误会,说什么“通奸”……
“炼狱少年,好久不见。”水谷慈郎朝他们走了过来。
杏寿郎看向水谷慈郎的眼神却不带任何笑意:“看样子,你吃了不少人吧?你已经不再是我们的二叔了。”
“‘我们’?”水谷慈郎低头看了一眼小蓝和服的袖子,“不是振袖,穿的是留袖,看来你们已经成婚了。”
“是,小蓝现在是我炼狱家的妻子了!”杏寿郎一副宣示主权模样。
现在,他才是小蓝最亲密的人!
水谷慈郎并没有和杏寿郎多说什么的意思,他又看向猗窝座:“猗窝座,你的真实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狛治。”黑发少年淡淡地抬眸,“我不叫猗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