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寿郎不禁想到了自己。
「因为小蓝,她和我不同……
我生来就比别人强大,又是个男子,所以不会遭遇到这种事。
而小蓝,她力量不够,又长得那么漂亮,这才会被人惦记上……」
他的心里涌起一阵阵心疼。
他伸出手,想要替她拭去脸上一团糟的泪水。但是他的手却只能不停地从她的身上穿过去,怎么也触碰不到……
下一个出现的场景,是水谷蓝和豌豆、剑兰在一片蓝花草地上练着剑术。
彼时的水谷蓝已经长大了一些,但还未及与杏寿郎第一次相遇时的年龄。
她脸上戴着面纱,把漂亮的脸完全遮住了,只露出了两只蓝盈盈的眸子。
看见水谷蓝重新振作、精神充沛的样子,炼狱杏寿郎终于感到了一丝安慰。
「已经在熟练地用呼吸法了,真不愧是我的小蓝!」
想到这,他在一旁看着水谷蓝英姿飒爽的动作,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豌豆和剑兰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蓝姐姐,你已经训练好久了,歇一歇吧。”
“不行,我还远远不够!”水谷蓝连续发动着招数,“我……再也不想遇到那种事了,下次我一定要把他们全部打得哇哇求饶!”
豌豆面露担忧:“蓝姐姐,那只是偶然事件,你也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整日这么凶巴巴的,这样怎么嫁得出去?”
水谷蓝舞剑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眸光黯了黯:“我不想嫁人,他们的那玩意太恶心……”
“都是溃烂的,还有大脓包。健康的应该不是那样,但我也不想看了……”剑兰似乎是想起了那时的事,眉毛紧拧。
水谷蓝扬起手中的木刀,一下劈向了两边的树木:“恶心的男人!像二叔那样只爱我婶婶、再未续弦的男人根本少得可怜。世上大多数男人还是色狼居多,能保护我的丈夫根本不存在。
“豌豆,剑兰,你们不认真训练也没关系,只要有我就行了。以后即便是嫁了人,我也会找一个好拿捏的男人让他入赘。我不会离开山谷的,我会永远保护你们……”
她说着说着,手中的木刀缓缓垂下,低着头簌簌地流下了眼泪。
她跑到豌豆和剑兰的跟前,和她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三个女孩已经是泣不成声……
炼狱杏寿郎在一旁默默看着,眼前也不知不觉蒙上了一层水雾。
他微微错愕,伸手拂拭,这才发现哪里有什么水雾?
那分明,是他模糊视线的泪……
眼前的场景再次如同镜花水月般变得虚幻。在水波外,他似乎看见了一团团的蓝色火焰。
他明白,他快要回到现实了。
心脏胡乱跳动着,他下定决心,朝水谷蓝快步跑去。但他们两个之间就像有一长段看不见的阻隔般,他怎么跑也跑不到水谷蓝的面前。
他喘着气,着急地冲水谷蓝大声喊道:“小蓝!!”
神奇的是,水谷蓝在他喊完这一声后竟然微微侧身,正好望向他的这个位置。
他也不管水谷蓝是不是真的看见他了,他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继续高声喊道:“小蓝,我是杏寿郎!!不要哭,我会来找你的!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一定会来你居住的山谷将你带出来,给你新的生活!!
“会有人保护你的,那个人就是我!我会保护你!!”
水谷蓝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她的眼角还挂着泪,只是怔愣地望着他。
她缓缓站起身来,盯着他的方向慢慢往前走,似乎真的看见他了……
但是,她的身体已经逐渐变得趋于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明白这段回忆即将结束,杏寿郎竭尽全力,声嘶力竭地高喊——
“你在未来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水波荡漾,随着他话音刚落,他眼前的水谷蓝,还有豌豆、剑兰,以及蓝花草地,全都弥漫成了一团看不清的混沌……
……
泪水氤氲了他的视线,等眼前再次变得清晰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
耳边,他听见了水谷蓝的声音——
“杏寿郎!”
她在叫着他的名字。
下一瞬,一大片蓝中透红的火焰如幕布般自后而前滚滚而来。
陡然,他的意识一下清醒过来。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快步突进,替水谷蓝挡下了童磨再次挥来的剧毒冰晶。
“炎之呼吸·玖之型——炼狱!!”
他手中的刀刃涌出了滚滚火浪,卷着小蓝释放的滔天巨焰,直直地砍向童磨的脑袋!
在阳光下的童磨实力本就大打折扣,又面临这克制他能力的血鬼术,他猝不及防地被炼狱杏寿郎斜着砍成了两截。
他没能说出话来,两截身子只奋力地钻入了建筑物的废墟里。
杏寿郎急忙朝废墟里胡乱地挥刀,断壁残垣被他的挥砍迸射飞溅着尘土碎渣,但是童磨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下三滥,休想逃走!”蝴蝶忍气愤地上前,“虫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她的利刃狠狠地刺进童磨刚才钻进的地底,但是却没有了回音。
她咬牙切齿,不甘地流下了眼泪。
炼狱杏寿郎又咳出了一口鲜血。他盯着童磨刚才的位置,看着蝴蝶忍声泪俱下的模样。
一颗一颗亮晶晶的蓝色光点星星点点地朝空中飞去,就像一只只闪着光的萤火虫。
他的呼吸滞了滞,只见自己手中这把小蓝打造的碧蓝剑刃,在阳光下缓缓化成了灰。
「没能杀死上弦,还牺牲了小蓝……
我到底,在做什么?
明明都夸下了海口,说要保护她的。」
他是炼狱家的长子,炼狱家世世代代都为鬼杀队骄傲的炎柱,他从来都没有时间哭泣。但是他现在,却只能看着眼前童磨消失的位置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个时候,他除了撒上两滴热泪,别的什么也做不成……
肺部传来的剧烈痛楚令他浑身麻痹。
他无力地跪坐在地,撑着地面,从喉咙里断断续续发着声音:“小……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