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海边风不大,潮汐在退,几个小孩子在两个青年渔民的带领下,拖着小木桶去看能不能捡到鱼。
奥萝拉回过头对老渔民说:“你们每天都只能收获这点东西吗?”
老渔民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天气冷,我们不能长时间下海,会死人的。夏季收获多,能比这里多……”渔民不知道倍数如何表达,只能做手势说多四五倍,
“那这些,你们多少个人吃。”
渔民连数手指头都不会,只说家里有谁,能吃到太阳升起落下再到升起。
奥萝拉总结一下,就是说这些东西,家里六口人吃,是一天伙食。主食是黑面包,肉食来源就是这些鱼。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别人看来好像很闲适,很惬意,山珍或者海味吃到饱。
但当你天天吃这些东西的时候,就不稀罕了。
渔民全都瘦巴巴的,看着就营养不良。
他们主食很少,黑面包一个分六人吃,吃一天。
他们不稀罕海鲜,喜欢飞禽走兽和主食。
老渔民的眼睛充血似的,这是下海扑鱼在海里睁眼的缘故。
奥萝拉又到处溜达,去看渔民的房子和坐落的地方。
很破,很旧,摇摇欲坠,感觉都撑不过一场台风。
在房子不远的地方有块平整的高地,奥萝拉一看,便知这不现成的晒盐场吗?
奥萝拉反思,自己这个领主还是做得不到位。
明明有个天然的港口,有晒盐场,能教渔民织网,打好的鱼能拿到庄园销售,这就是很好的产业线。
奥萝拉心疼无以言表,是她光看地图不实地考察的祸。只看到眼前的,发展渔业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早早把握住。
就这么看来,北辰完全是块洞天福地。
奥萝拉毫不怀疑,暖石地也许是个宝藏地方。
了解到这些,奥萝拉问老渔民:“问他想不想去庄园那边,用海鲜换主食肉类。”
老渔民愣了愣,有机会,谁都想食谱丰富点。
奥萝拉思考了一会,海边距离庄园比较远,不绕道,直接徒步从森林穿越,也要很长时间。
海鲜运输最重要就是保持海鲜新鲜度,奥萝拉说:“我借你们一只地行龙和大板车,你们每天可以去庄园卖鱼。如何?”
当然,鱼的新鲜程度决定价钱。
条件若允许,他们可以先找个地方挖个坑,用海水先养着鱼,保持新鲜,第二天一早送庄园。
渔民仿佛陷入静止,等他们消化好这段话,饱经沧桑的脸容有了回春之感,绽放惊喜笑意:“夫人是伯爵夫人吗?”
搞半天他们还不知道她是谁,奥萝拉也是好笑,她自以为是,有些飘了,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伯爵夫人奥萝拉,我旁边这位是你们的伯爵大人。”
渔民又诚惶诚恐地准备跪下叩头,奥萝拉摆手说不用。
侍从已经拉来一匹青年地行龙,再附赠一辆板车,奥萝拉说道:“地行龙市价十八金司来算,我不会收你们利息,但你们需要经常送鱼获去城堡抵债,守卫会计算这部分价钱。其他我们不要的,可以卖掉,这部分就不用拿来抵债了。”
“想要吗?不愿意可以不要,我不强求。”奥萝拉语气平静,表情亲和。
渔民们面面相觑,他们中有女儿嫁去庄园内的,所以知道一些伯爵夫人平日的做法,她给你的所有东西都不免费,但她又不会刻意追债,若你长久没贡献,就干脆不要你了,所有赚钱的项目都没你份。
你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赚钱,而自己穷着吗?
明明机会就在眼前,生生错过的感觉,足够令人捶胸顿足。
当然,地行龙这么贵,需要倾全村之力才有可能还清债务。他们很清楚,伯爵夫人绝对不会任由他们摆烂的。
“可是夫人,我们可能打一辈子的鱼都还不清。这……你不吃亏吗?”年老渔民眼睛依依不舍盯着地行龙,他们想要啊,很想要,可他们不敢把这笔债务背在身上,怕地行龙老死了,还要儿孙继续背负。
“放心,我之后会安排工作给你们,还会改进打鱼技术,你们能还上的。”奥萝拉很自信,这时候的渔民都是自己下海捞鱼,并没有渔网捞。
帝都那边捕鱼,用的还是鱼笼,所以鱼获会比这里的渔民多一些,但也就那样了。
靠那点捕鱼收获,根本满足不了奥萝拉的大胃口,鱼可以做罐头,做鲜味料,做熏鱼,还有很多海产品,多少生意能做。
区区十八金司,还赚不来吗?根本不可能。
听到会安排工作,渔民差点喜极而泣。
伯爵夫人果然如传说一样善良。
奥萝拉已经望见海上远远的帆影,最后叮嘱,“以后打到什么奇怪的鱼,贝类,不要扔,先拿去城堡看看。”
等奥萝拉一行人离开。
渔民都答应下来,所有渔民都围着地行龙不走了,年老渔民伸手摸摸地行龙的“围脖”毛,很软,真的软啊。
他们村里,终于有运输用的车了,还有梦寐以求的坐骑。
青年地行龙面对不熟悉的人,有些害怕踏踏脚。
渔民们小心翼翼的,刚才拖着木桶的小孩都走过来,摸摸地行龙,目光充满好奇。
从此之后,地行龙就是他们村最宝贵的财产了,他们给它找最漂亮的房子住,专人帮它洗澡。
地行龙吃草,刚才跟奥萝拉说话的老渔民正是村长,他安排人轮流每天地行龙带进森林转一圈,让它能吃最新鲜的草。
地行龙冬天的口粮,他们可以在秋季前准备。
一定要确保这头龙健健康康成长。
刚安顿好地行龙,有侍从折返回来。
渔民们以为伯爵夫人要反悔,立即哭丧着脸,结果侍从只是说让他们送所有十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去庄园学习识字。顺便学习如何照顾地行龙。
侍从刚才看见渔民比划着四五倍的数量,要不是奥萝拉看明白了,侍从都不知道他们要表达什么。
一想到以后要跟字都不认识一个的渔民打交道,侍从就为队友和自己感到牙疼。
最后他冒着惹奥萝拉不快的风险提议让渔民村的小孩去庄园学习一下。
奥萝拉立即答应,并且赞扬侍从想法极好,很有先见之明。
渔民听到小孩去学习还不太愿意,最后侍从说去学如何照顾地行龙,他们连忙答应,也不犯糊涂,保证男孩女孩都去学。
男孩去学,是因为可以继承家业,女孩去学是因为更细心。
侍从吩咐完毕,得意洋洋地回禀奥萝拉渔民的意愿。
“你很好,想调岗吗?我可以升你工资。”奥萝拉觉得侍从能想到给渔民的孩子识字,很有想发,应该时候当一名管理。
侍从莫名感觉背有寒意,视线撞上领主大人的眼神,他吞吞口水,马上收敛憨笑,“我还是想留在团里,如果有一天拥有了角马,我想挑战一下,成为骑士。”
奥萝拉点头,很有志气,在北辰想成为骑士,比成为帝都的守卫军更难,专心朝着自己的目标进发,也挺好的。
帝都学校的帆船越来越近,三百多人到来,北辰领地没有那么多马车。
因为之前卖出去的地行龙都被人当成座椅了,所以奥萝拉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地行龙都安上龙鞍。
地行龙承重很好,而且它们背部比较平滑,一头龙可以放三座的龙鞍。
没有龙车,就用地行龙载人吧。
一百多头地行龙乖乖在港口等着,场面蔚为壮观。
足够运输学生去庄园了。
两艘大船靠岸,麦吉尔站在船头跟米格尔挥手,船靠好在栈道边。
除了麦吉尔,所有人都不太愿意下船。
毕竟栈道真的好破,入目荒凉,除了礁石和沙滩、森林,没有了。
麦吉尔就不是那种多负责任的老师,帝都学院的老师都有股倨傲在身,他把人送到北辰便算完成任务。
麦吉尔脚步轻盈走过栈道,四处张望,看到上百头地行龙,他心生欢喜,“我喜欢这些大家伙,特别温驯。不过,你们的秘密已经被很多贵族知道了。”
嘎了地行龙的雄性特征,估计也就米格尔这不拘一格的能让奥萝拉干出来。
麦吉尔转头对奥萝拉说:“怕被人模仿吗?”
“我的面包店开了这么久,他们模仿出来了吗?”阉地行龙真有那么容易,养殖场的两个就不用学那么久了,要幼崽年龄符合,要麻醉、要下刀精准、要缝合,还要给地行龙擦上消炎药,每一步都马虎不得。
做实验乱嘎的,能成功熬过去的,都是欧皇龙。
想成功,后面还需要持续消耗地行龙才有可能摸索到方法。
即使对方真的成功了。地行龙又不是千年龟,寿命最长只能活到二十多,一点不担心市场完全饱和。
如果奥萝拉真的放弃做这门生意,那必然是无利可图的时候。
“哈哈哈,你很厉害。帝都那边每天都有人学着你们,阉地行龙。有头昏的,每天阉,死了上千头。估计你现在拉一批幼崽去卖,都能卖几十金司。”麦吉尔讽刺帝都的贵族异想天开,看见利益便朝前冲。
阉只鸡都能阉死,上来便挑战最高难度的地行龙,太傻叉了。
听说被地行龙踢死的有三四十人。
残忍至极,不思考实际。
他们居然还找到了帝都学院,说是不是兽院的学生偷偷卖了实验成果,让北辰领地赚钱。
学生说没有,他们仍然乱翻兽院,结果毛都没找到,还耍赖不愿意赔钱。
说他每年捐巨款给学校,却什么也没得到,骂学生们是废物。
做实验本身就这么费钱的,他一年才捐一千金司,算什么巨款。
要不是陛下出面,这人还会闹。
关键是,闹事的人,麦吉尔后来查到背后是隆维公爵指使的,而隆维公爵的隐身上司是陛下。
麦吉尔非常想离开帝都学院出外做行商,再留在帝都,陛下要是心血来潮坑一把他家,他难以想象自己能不能走出设好的泥潭。
奥萝拉见学生迟迟不下来,她微微一笑,让侍从过去提醒一下。
告诉他们,不愿意下船的,就在船上生活,她只给半小时,过时不候。
“没仆人吗?我们的行李怎么办?”学生基本都是贵族出生,娇生惯养,对岸上只有十多人的队伍很不满,这些人就算不是他们的仆人,也应该帮他们搬行李才对。
他们都跟往届的学长学姐打听好了。
千万不要跟领主们客气,他们会蹬鼻子上脸,保持住贵族应有的骄傲就行了。
借鉴学姐学长的经验,他们都保持着高高在上。
之前实践地的贵族的确不敢得罪学生,所以毕恭毕敬的伺候着,学生们的态度才叫蹬鼻子上脸,越相处脾气越差,所以那些贵族们才恨不得将这些实践的学生送走,别再来了。
奥萝拉不一样,她讨厌唯我独尊的小屁孩,管他们走不走,不走拉倒,她缺的是人才,不是祖宗。
她领地还缺他们几个手不能提的免费劳动力吗?
奥萝拉和米格尔无视的举动,学生们不安,“他们不会真的不管我们吧。”
“不会的,放心吧,只要普洛斯坚持,我们就能取得胜利。”有学生自信地道。
普洛斯,正站在甲板前沿,一头金发,双皮大眼,衣着非常华贵。他双手扶着栏杆,盯着米格尔的方向看。
那学生话音刚落,普洛斯一溜烟的下船了。
“嘎嘎嘎……”一只大鸟落在礁石上,发出嘲笑般的鸣叫。
那学生涨红脸,一个火球扔出去,没打中。
人家大鸟一动不动的,居然连擦边都做不到。
奥萝拉恰好看到这幕,轻轻“切”了声。她还以为能吃上魔法火焰版烤鸡,不对,烤鸟。
米格尔偏头问她怎么了。
奥萝拉仰头看天,“突然想吃点野味。”
米格尔不明白野味指什么,但天空只有飞来飞去的鸟儿,于是米格尔掏出弩箭,看似随意的射出一箭。
一只路过的无辜的鸟儿中招,径直掉下来,刚好落在某头地行龙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