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净上前,再给人塞了五个钢板,然后就谢过对方,打发对方走了。
大婶子高兴得不行,小心谨慎地把铜板藏好,一溜烟儿的就跑走了。边跑还边回头喊:“有事再来问我啊?”
狄映笑着冲对方挥了挥手。
直到对方看不见影儿了,狄映才抬步上了台阶。手指轻轻动了动。
彭凉一闪而没。
两息后,屋门自内打开了。
一打开,看到的不是屋内的场景,而是半块布帘子。
开门的彭凉,顺手帮大人也掀了帘。
狄映偏着脑袋、勾着点儿腰身进屋。
屋子后方的窗户,有虚掩着一扇。
“不是我弄开的。”
彭凉顺着大人的视线,就自觉出声道:“后面有三扇窗户,我挨个儿推了一遍,就那扇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我就进来了。第一时间先开的门。门的确是被闩着的。”
狄映表示知道了。
然后就在三间屋子里、来回转了两圈。
周凛就像门神一般、站在门口。
谢净和彭凉就去翻找屋里的物什。
“没有银子,连个铜板都没有。”俩人把有可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也什么值钱的物什儿都没能翻找得到。
不对,说翻找就把他俩说成是贼了……应该是搜索。
他俩负责在现场搜索是老习惯了,因此搜找的时候,会尽量不弄乱东西,拿开的,在搜检过后、会原样放回。
狄映的视线,则跟着他们翻找、不是,是搜检的动作移动。在每一样物什上移动。
待看到一块帕子的时候,喊了声:“停”。
然后上前,从谢净的手上抽过那方帕子,展开,看向帕子的右下角。
那儿,绣着一朵像是梅花的五瓣、樱粉色的花朵。单式、五瓣、盛开状。
狄映看完后,将帕子收进了袖袋里。再看向了屋子一角放箱笼的地方。
彭凉正将箱笼里的衣物、一件件拎出来、抖一抖,然后再折叠一下、放去地板上。
这屋子里的地面、是木板铺就的。缝隙很严密。除了他们三人的脚印外,并没有其他人的脚印,连主人家自己的都没有。
木板地面上此时也铺着有薄薄的灰沙。
彭凉还将其脚前那一块的地板面上弄干净了、再放的衣物。
当他抖到第七件的时候,狄映再次出声了喊了停。
走过去,接过来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件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男子的……内袍?
国朝之内,多着半臂劲装。就是窄袖窄口、上身称衫或者褂,长仅过臀,腰上系布带、草绳之类,下身长裤。绑口,着布鞋等。
另外呢,就是圆领袍、斜襟袍、或长翻领袍,官员们呢是爵弁服。
通常是这样穿戴法:贴身是中衣,中衣外面是内袍。然后是腰带,再坠上香囊、荷包、玉佩之类。
到了天气比较凉的时候,内袍外就罩件外袍,宽袖、窄袖都可。敞怀的。
到了更冷的时候,外袍换件厚实的,或者不穿外袍了,直接在内袍的外面、套件无袖的皮袄短褂。
有条件的人呢,再在皮袄短褂的外面、罩件披风、斗篷、或者是大氅。
但不管是内袍还是外袍,都不会太长。
内袍就至膝盖下面,外袍就到小腿的中间。
而彭凉手里拎着的这件,分明就是内袍的样式,但长度就……
狄映过去,接过这内袍,抻平肩部,比量了一下。
肩宽跟十四、五岁正常少年男子的差不多。色泽也是这个年纪的男子适合的。就是这长度不太对。
狄映就手在彭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彭凉185厘米的身高,比到他的身上、都到了其小腿的中间。其肩宽还比这个内袍的主人宽不少。
也就是说:如果是这件内袍的主人穿上的话,这袍摆、就直接能拖到地上去。
关键是:这内袍,还没有叉口。像筒裙一般。就是较肥的筒裙。
狄映让谢净把这内袍收好,自己则趴去了床边,往床底瞅。
果然就发现了一双木屐。捞出来一看,还挺旧的。
木屐并不罕见,国朝内不少达官显贵也爱穿。
李唐盛世之时、万国来朝,周边许多国家的人、都学走了国朝内的一切。
真的是一切。
包括语言、文字、医术、恪物、数经、种植、农作、烧陶、诗词歌赋、兵法战阵,以及兵器的样式、打制方法、还有武功心法……等等等等。
那时,国朝没有秘密,敞开了让各国安排的人前来学习。不仅如此,还包食宿、发月银、给奖励。而且不限人数,就是随便来、随便学。
走时,还赠送人家稻谷、种子、书籍、农具等等。
因此,许多国家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派人来学,将一切学习走,再带回本国去发扬光大。
也因为那时的附属国多,附属国对主国是相当崇拜和追捧的。
毕竟主子的一切,奴才都得学嘛、效仿嘛。
渐渐的,主子国的风格、风气和风向,就影响着那些附属国的一切。它们也从没有文字、没有历史文化等等,变得有了。就是主子的、变成了它们的。
这就好比一个百年传承世家,第一代人延续下来的,后代人不管走哪儿都带着、用着。
多少代以后呢,就可以舔着脸说:是自己的了。
倭寇的小岛国就是其中之一。它们学走了一切,然后自己规定出了一个大致的标准,倭寇们就将之延用成了习惯,变成了自己的。
木屐之类,也是学走的。然后他们再自己改一改样式。毕竟那里多为木棚居,岛国周围全是海水,潮湿,木屐的底、就弄得高了些。
总之,这儿出现这种物什,可以算是能理解的范围之内。
但接下来的发现,就让狄映不是太能够理解了。
狄映让彭凉和谢净将床榻整个搬开,然后开挖。
就挖出了一个铁匣子。
上着锁头,彭凉一把就给拽掉了。
里面只是一幅画像。
画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手搭在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少年肩膀上、一只手牵着另一个六、七岁左右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