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官不管江湖之事。”
狄映回答他:“但是,胡家寨祸害百姓、劫掳无辜、屠杀朝廷命官、洗杀涌泉县衙、劫犯破狱的事,本官不但会管、还会一管到底。”
“可那些不关我的事啊。我逃狱、是因为我要杀土匪们啊,您答应过我不追究的,您说话不算话啊!”魏知喊冤。
狄映却摇头。
沉肃着回道:“莫要栽脏本官。本官向来说话算数,但那只是针对善良的百姓们的。对于你这样的人……本官其实也说话算话了,你杀土匪们的事,本官并没有追究。你是没有听清楚本官刚才说你的那些罪名吗?”
说着,狄映朝前一步,冲魏知挑了挑眉毛,“魏知、魏老大、魏匪首,听清楚了吗?”
“你……”
魏知的眼神瞬间慌乱。
他扭开脖子,有些结巴地道:“草民听不懂狄大人您在说什么。您、您要想治草民的罪,也无须乱给草民扣帽子。我魏知顶天立地、所做之事也皆已对您全盘托出,您、您说过不追究的……”
“行了,别装了,装得不累吗?”
狄映正色。淡淡地出声打断了魏知的话,看向魏知的眼神,也没有了多余的情绪,只剩下了冷意。
“魏知,你以为你在暗中操控着胡家那四兄弟、你以为你做着胡家寨背后的匪首、就能一边享尽荣华富贵、一边不担风险,你以为能瞒天过海、躲过所有人的注意,你还真是……闯荡江湖多少年了?还这么天真呢?”
而周围听着的人、此时的下巴却都掉了。
这怎么、这怎么胡家寨还有个幕后匪首啊?一帮子山匪而已、弄得这么复杂、真的好吗?
但他们也更有兴味听一听、狄大人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
听到了。
就在魏知还要企图狡辩之际,狄映淡淡地继续出声道:“你与本官陈述的那些事,有一半是真的。
那就是你师傅的死、你有两个师弟的事、以及你杀害那些江湖中人的事情。
不过,你师傅其实是被你给杀的吧?否则,你要怎么解释、对于一手把自己拉扯长大、还倾囊相授的恩师,一离开、就能离开五年之久的?
你说你在江湖上闯荡了五年,是因为一出去、就闯荡的忘了师门。可这是人之常情吗?
江湖真的有那么好闯吗?是那么的顺溜吗?你就完全没有受到过任何挫折和打击、就完全能忘记回去舔舐伤口吗?这是人之常理吗?
而你的确在江湖上闯荡出了一些名头,可你大概是只听到了好的,或者说、说你坏话的人、都已被你给杀了吧?
不过你忘了,这世上、最难堵住的、就是悠悠众口。所以,本官有听闻其他人在提到你时、给你的评价是:睚眦必报、心胸狭窄、心狠手辣、鸡犬不留。
但他们也说到你、外表非常憨厚老实、和蔼可亲,看起来就是一个非常容易相处、可以坦诚结交之人。
也因为此,不少的人都被你给骗过、直到他们命丧之际才能看清你的真面目。
凡是得罪过你的人、只要你打得过的,真的是寸草不生。
所以,有着你这样性格的人、会对着自己的恩师下手、也一点儿都不奇怪了吧?
想找你师傅心法秘诀的人、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可惜没有找到,所以你就趁你师傅不备、暗袭了他,然后再逼问、结果没有问出来,便含恨折磨他、杀了他、对吗?
想知道本官为什么猜到了吗?
一个离家五年的人、恰好在师弟们第一次、且是唯一一次同时下山的时候、就那一日的时间里,突然出现了、师傅突然就死了。
巧得鬼都不相信吧?
本官从来都不相信巧合。但这也仅仅是本官的推测。所以本官就想起了、被本官验过的、毕蒙的尸体。
狱卒、不是什么都不会的。起码他们也是能打几下的。就算被人从背后突袭一刀,但至少也是能回个头的吧?还有力气回头的吧?
可毕蒙的尸体是脸着地的,一下头都没回。这么有违常理的事情,本官就在想:因为什么呢?
本官就剖验了他。发现他的心脏上、不仅有刀痕、还有气劲。就是内力透过刀身、在刀插到心脏上的那一瞬间、也震碎了他的心脉。
令他顷刻之间就毙命倒地。
土匪们、没有这么高深的功力。那四个、和你一样回来投案自首的人,本官的人也试探过、也没有。
所以在这一方面,你说:当时毕蒙把你一人叫回到地牢里商量,这话,应该是真的。
你也是趁着那时候、给了毕蒙致命的一刀。刀从哪儿来的?就是打杀土匪的时候、顺手捡的。你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给发现。
但你习惯性的下手阴毒,不知不觉就力透刀身,留下了痕迹。是你没有想到、会有人懂得剖验、更有人懂得从那些伤痕上、看得出端倪来吧?
也是因为那一刀,让本官发现了你隐瞒着的真实心性。
你就像藏在暗中潜伏着的一条毒蛇。
不要以为本官会查不到你、也不要以为本官想要查清楚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你就能在这期间趁机脱罪。
你想借本官的手、洗白洗净,想得太天真了吧?”
“不、不可能!”魏知大叫:“你凭什么这么推断?”
“凭什么?”
狄映冷笑,再往前一步,带着重重的威压,压向魏知。再道:“就凭你自己的谎言漏洞!
你说出了胡大到胡四的相貌、且形容得非常仔细。就连胡四耳后的一颗小痣、你都清楚。凭什么?
你说你心细如发、观察入微。可你以为那些土匪是去干什么的?
他们当晚是去劫狱、是在深更半夜武力劫持县衙大狱。他们会不包头、不包脸、不包脖子敞敞亮亮地露出来吗?连耳后都给你露出来?
还有,那是深更半夜、那是地牢,就算外面的屋子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很多,当时你一人敌多,凭什么能在那样的情形下、不但闻出了他们四兄弟身上不同的气味、还能看清楚他们衣领口、袖口上、鞋邦位置上的小小花朵、花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