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打扰到你们聊天。”姜凝走过去，将手中的银行卡还给女人，“等有钱了，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
林晓艺摆摆手，不以为意:“不用还了，都是一家人。”
在有钱人的眼中，几十万跟几十块一样消费。
“对了，姜凝，你拜托我的事情，我都办妥了。”林晓艺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资料我放家里了，等有空我给你拿过来。”
“好，谢谢你，晓艺。”姜凝说完，便不吭声了。
空气突然静谧了下来，反而有些肃穆。
不知过了多久，秋颖打开了话匣子:“景煜怎么没来？他不知道哥哥出车祸了吗？”
“我没让景煜过来，他害怕医院。”林晓艺替他回答了。
“我看他就是装的，小时候生病，我也没见他不来医院。”秋颖冷笑一声，“养的全是白眼狼，盛景煜是一个，另一个便是叶昕。”
“妈，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你不管景煜，他也不会心里有阴影，也不会害怕去医院。”林晓艺忍不住辩驳，“反正，你喜不喜欢景煜，他都是你的儿子，你能不能一视同仁。”
秋颖白了林晓艺一眼，心中很不是滋味，她满意的儿媳妇，到头来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玩意。
盛家真是造孽了！
“老盛，我送你回去吧。”秋颖扭头瞥了一眼手术室，那里灯始终亮着，“不知道手术何时结束，你的身体会吃不消。”
“那行，你和姜凝在这里守着，有事给我打电话。”盛耀文撑着大腿，艰难地站起了身，扶着自己的拐杖，垂眸看向林晓艺:“晓艺，麻烦你送我回去吧，人老了，不中用了。”
“好。”林晓艺痛快答应，从座位上站起，扶着盛耀文朝着电梯口走去。
盛耀文仿佛苍老了十多岁，背影更加佝偻憔悴，走路有气无力。
姜凝抬头凝视着男人沧桑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丝毫没意识到，空气中弥漫着古怪的氛围。
等回过神，姜凝悄悄瞥了一眼身旁坐着的秋颖，两人虽沉默不语，她却感觉浑身难受，好似被蚂蚁咬了一样。
秋颖只把她当做一个毁容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要是知道……可能比姜凝还要手足无措。
“你是不是想起你的父亲了？”冷不丁地，秋颖贸然开口，吓了姜凝一激灵。
姜凝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混乱，认真说道:“爸爸要是还活着就好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姜凝，你妈妈呢？”
说完，姜凝扭过头，不敢置信地看向秋颖……她怎么会有耐心和自己聊家长里短。
印象中，秋颖向来蛮不讲理，嚣张跋扈，哪会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
秋颖看穿了女人眼中的不解，尴尬地笑了笑，“姜凝，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嗜钱如命，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你，不想，你和景宸还有其他瓜葛。
“果然岁数大了，眼光也差了，识人不清，你说当初，我们不阻止景宸，是不是没有现在凄惨的光景。”
姜凝感叹一声，“谁说不是呢，当初，我要是和顾明远分手了，也不会家破人亡了。”
秋颖好奇地望向这个毁容的女人，问道:“姜凝，你的母亲呢，我看你的家庭合照里面从来没有你的母亲。”
“我有母亲，是养母。”
秋颖继续询问:“那你亲生母亲呢？”
话音未落，姜凝一双明亮的杏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仿佛透过这个人本身，看到了她的灵魂。
秋颖感觉很不自在，她宁可和姜凝针锋相对。
“你要不愿意说，那就别说了。”秋颖连忙别过脸，心虚地把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不知为何，姜凝的眼眸太平静了，平静得宛如银河中的黑洞，不知何时把她吞噬殆尽。
“没什么，我亲妈跟人跑了。”
耳畔响起女人淡漠的声音，秋颖总感觉意有所指，想当自己的女儿，忍不住问道:“姜凝，我说如果……如果你亲妈回来了，你还会认她吗？”
姜凝想了想，忽然惨笑了起来:“还是别了吧，生恩哪有养恩重要。”
况且，眼前的女人根本没认出她来，都说女儿随爸，小时候，她确实长的像父亲，成年后，五官逐渐长开了，无论神态和气质都有了母亲当年的风采。
眼前这个人偏偏没认出来。
认出来有何用？不过平添烦恼罢了。
“怎么会呢？生恩大于养恩，你母亲辛辛苦苦把你生下来，即便离开你了，她也是你母亲。”秋颖语气焦急，想要推翻姜凝的谬论。
姜凝斜眼瞥向女人，眸中似乎带着一丝嘲弄，就是这一丝嘲弄让秋颖无地自容。
“孩子不是玩具，你生下来想玩一下就拿过来玩一下，你没有倾注一丝心血与感情，就想得到孩子的认可与原谅。爱在哪里，孩子便在哪里。”姜凝自言自语地说。
爱在哪里，孩子便在哪里。
轰隆一声，仿佛无数道天雷滚滚，劈下来，把秋颖劈得外焦里嫩。
秋颖脸色惨白，宛如一张白纸，自问自答:“怎么会呢？她一定会原谅我的。”
“姜凝，你说，我的孩子一定会原谅我吧。”她攥住女人的手，似乎要证明些什么:“我当年也有苦衷，才迫不得已离开家的。”
姜凝看着这个女人，心中顿感悲凉……什么苦衷，这么多年都不来见一下自己的孩子。
她烦躁至极，甩开女人的手，不在乎地说:“原不原谅一点也不重要，你有自己的孩子，有自己的生活，她也有自己的生活。你让她理解你什么，理解你穿金戴银，理解你幸福美满。我都不理解，没感情就是没感情，哪怕你一遍遍重复你是她的母亲，但你一天没抱过，一天没爱过。”
“秋颖，爱是相互的，没人生下来就欠着你，你别执迷不悟了。”
最后一句，彻底把秋颖打入地狱……你别执迷不悟了。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同甘共苦你不在，荣华富贵你不配。谁无虎落平阳日，总有风云再起时。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
秋颖心中仿佛被捅了千万刀，痛不欲生……是啊，你光占着母亲的称号，却担不了母亲一点责任，凭什么要求孩子认你。
姜凝看她失神落魄的模样，心中更加烦躁了，想要再说几句，后来想想，以后没必要有联系了。
干脆离开了手术室走廊，下了楼，去住院部后楼透气。
“姜凝，你如今很得意吧。”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