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缓步而来,远远看着银发的男子,心里一股怅然。小时候最爱缠着自己,最爱吃母皇做的桂花糕。
其实很多旧人都知道母后同白后是闺中好友,父皇趁先皇病危大皇子逼宫夺权,等母后得知白家已全部处死。
母后求父皇放白后出宫,父皇亦然答应。
后来白皇后自缢,得知父皇差点侮辱了白皇后,再也无法原谅父皇,最终郁郁而终。
其实自己不愿意争皇位,也是那种深深的愧疚感作祟。
母后说那个皇位充满罪恶感,白后生前对他们颇为照顾,对母后极好情同姐妹,希望自己远离皇位。
他以为苏湛永远不会原谅自己,可没想到自己曾因白家人跪了几天几夜差点被废他都知晓,他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怪自己。
“王爷,请——”侍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
瑞王嗯了声走进三面高透琉璃的亭阁,听说女帝生前喜欢用这种海外来的琉璃做门窗,镶嵌在亭台楼阁。
思云阁,忆姬苑,凌霄阁……他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位昙花一现的女帝。
所以,他为何要众目睽睽之下掳走谢姝,并将前来要人的老四打出去?
侍卫沏了茶退出去,瑞王看着他的脸色关心道:“你又发病了?”
苏湛手中多了一条红蟒鞭,细细抚摸,抬眼问:“你同她什么关系?”
瑞王怔了片刻方明白哪个她。欲出口的问题在触到他淡漠的眼睛时又改口回答:
“云芝兰,嗯,就是谢姝的母亲,五年前救了掉入淮河的宸安,后与阿秀交好。
那丫头被婆子们差点折磨死,还是阿秀看不过去派人通知云芝兰,再后来,也是几日前,她差人拿了信物找我,需要我的帮助……阡陌,你是不是,因着她豪放的性子?”
瑞王到底没说下去。
怎么可能呢?虽然苏湛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云姬,甚至于暗中找了很多隐士开坛招魂。
他劝了两次差点被翻脸。
“皇帝比较喜欢你家的宸安?”
这话题转的瑞王好半天跟上他的节奏,苦笑道:“宸安自小养在母后身边,是嫡长孙,也是目前他唯一的孙子,所以亲厚些。”
却也因此让那孩子自小危险不断,譬如偷跑玩耍掉入河中之类。那一次也是最为凶险,若非云芝兰,他真的会失去儿子。
“她回去后要退婚,你让皇帝给苏煊安排曹家的女儿。”
瑞王喘口气喝了杯茶,示意再续一杯。他从没有和人聊天这么累。
“为何是曹家?”
苏湛冷睨一眼嫌弃道:“我以为你这些年是装出来的憨厚,原来真傻了。”
瑞王面露喜色,这还是半年来第一次听苏湛语气起伏,这样的他不再是冰块,终于有了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管谢姝和云姬有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他振作起来就好。
遂笑道:“那丫头说过一句话‘脑子和兵器一样,越磨越利,长期不用,就要生锈了。’”
苏湛垂眸,握紧了手中的红蟒鞭,宽大的衣袖盖住了颤抖的手。
“是啊,太子的脑子要好好磨一磨了。”
瑞王震惊:“阿湛——”
“替我送她回去。”
瑞王……
一盏茶的功夫,他心累,脑子累,现在嘴巴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