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又和刘吴二人聊了片刻,这时有人通知,会场开放,大家有一个小时的参观时间,一个小时后拍卖开始。
大家迈步,走进了另一个厅。
赵德平再度来到赵源身边道:“我有看不准的,你帮我看看。”
“您的水平很高了。”
赵德平笑着道:“原本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碰到你以后,我的信心直线下降。”
所谓的专题拍卖,是指某一类为主题的拍卖会,比如说字画拍卖会,瓷器拍卖会,当然还可以细分,如朝代、风格甚至细致到个人为主题等。
今天的拍卖会,则是明清木雕件拍卖会。
走进里面,就闻到了一股股木头的清香,而且布置之人明显用了心,一个个物件,放在不同的位置,整体形成了一个房子从外到里的景致,古色古香极富美感。
“还真是好玩意,这是清中期的,料子好像是榔木。”
所谓的榔木某些地方称为白荆树或白腊树,属于较硬的一种木材,适用于雕刻。
两人站在一个台子前,台上摆满了各种小的摆件,赵德平所指的就是第一个观音摆件。
不过在清代或更早,榔木并不算珍贵木材之一,因其硬度高,具备一定的韧性,所以多用作于农具上,细加工雕琢成摆件的还真不多。
之所以说是清中期的,赵德平自然有自己的判断。
每个时代的雕刻都有自己的风格,清早期的木雕传承不多,且还遗留了不少明的线条风格,但到了中期便不同了,
变得更加的繁奇,对于人物、花鸟等雕刻,也力求逼真,更重打磨,每一件都经过精细的打磨。
“你怎么看?”
赵源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准。”
赵德平眉头微皱道:“有何依据?”
“没有,纯粹是感觉。赵总,工料同价,这是古代雕工师傅秉持的至理。而榔木在清中期可不算好料子,但这个雕刻手法可是不得了,就算是在当时也算是大师级了,一个大师,会接榔木雕?”
赵德平愣了愣,还可以这么分析?
不过,好像也非常有道理,不说以前的雕刻师傅,就是现在有点名气的玉雕师,料子不好人家也不会动手的。
这很好理解,作品和雕工是相互成就的,作品的材质越好,那么受到的关注必然越多。
找个大师花个一二十万,雕一个甘青种的翡翠,逗人玩呢。
“这个呢?”赵德平又指向第二个摆件。
这是一个巧雕,用木根雕了一个石墩子,在石墩子旁边生出一棵巨树,巨树枝叶繁密,在树下或坐或站着三只羊,寓意三阳开泰。
“这应该是黄杨木根,而且是巧雕,我看着像是清中期的。”
赵德平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走眼,但赵源依旧摇头道:“赵总,这个和之前那个出自同一人之手。”
“你说也是仿的?不可能吧,这雕工繁复且精细,连毛发纤毫毕现,羊角与树干交叉处的镂雕很明显是清中期的风格,而且这料也够好了。
现在应该极少有这样的手雕大师了,就算有,人家应该也不屑于造假吧。”
赵源摇头道:“为什么不造,自己打响名头还要有人欣赏,而仿造立该就能变现,还是高价。
赵总,如果您不信,可以试着随便拍一个,拿回去让您那个长辈看。”
赵德平微点头,下一刻又意识到赵源此话有问题,沉吟片刻压低声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屋子里的东西全是仿的?”
因为赵源说了,随便拍一个,而不是指眼前这两个。
赵源没有肯定答复,而是指着第三个摆件道:“赵总,您别把目光都放在工艺上,可以细致的看包浆,人为做旧做的再好,也会有一点蛛丝马迹的。”
这是赵源的一个托词,因为如果没有眼中异能,就刚刚看的两件,他也以为是真的。
但当你知晓一个物件是假的,然后去找其中的结论,这样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少部分买藏之人就是这样,先将所有的物件都判定为仿的,然后再结合自己所掌握的知识一一对应,只要有一点相符,那就可以定性了。
而有大部分玩藏之人,潜意识会把每一件断定是真的,拿自己掌握的有限知识,去对照物件,结果对上一两个点后,就会大喜过望,不惜重金买下来。
往往这种人嘴还特别硬,拿去给别人鉴定时,别人说是仿的根本接受不了,拿着自己所知的一两个点各种狡辩。
赵德平自然不是这种人,他看了片刻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问题,这个好像是碳化过的。”
又指着第二个物件道:“这是白粉打磨再加牛尾做旧的方法。”
他所说的都是木雕做旧的方式,碳化说白了就是火烧,用火给物件加上一层历史的苍桑感,
白粉则是用浮石,沿着木雕的边缘打磨,形成磨痕和去纹,让人以为这是长时间使用、把玩导致的磨损,
而牛尾法,则是用形似牛尾的工具蘸上涂料,快速拍打家具,造成一条条凝重的条纹图案。
不管是哪一种做旧,工艺都有高有低,而眼前物件施法之人,定然是此道高手。
赵源看着眼前的每一件东西,他没有上手,倒是下垂的两只手手指在快速的动着,他自己或许都没有这种意识。
“赵源,这一件呢?这一件要是真的,可不得了了。”
两人走到一地,赵德平看着一对椅子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对典型的明代黄花梨圈椅,圈椅线条凝练,作圆弧形扶手,靠背弯曲可用。
配内圆外方四足,足间置步步高赶枨,是为步步高升之意。书房厅堂皆可陈设,简洁有力,装饰性强。
明代木雕简炼,古朴为主,并不得繁复的工艺,但明代雕工的特点是线条流畅圆滑,这一对椅子上可见一斑。
赵源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他将手中拎的矿泉水打开,快速泼了一点在椅子落坐的平面上。
“别吭声,我们等一下再看。”
赵德平有些愕然,又带着一丝兴奋,就像是一个好孩子,第一次做坏事一样。
两人假作啥事没做,就站在一边闲聊,差不多三分钟之后,赵源低声道:“赵总,你现在细看有水的地方。”
赵德平蹲下身细看,片刻双眼瞪大一脸的不可思议,好一会才靠近赵源压低声道:“怎么会有淡淡的荧光,加的什么物质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