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节后我要去一趟洛阳走亲戚,你陪老子一起去。”
一局结束,利用摆棋的功夫,柒老说道。
“您祖上不是广西那边的吗?”
“咋的,我不配在洛阳有亲戚?”
好吧,就不能和老头好好说话。
“你就说你去不去?”
“陪你去可以,免我一个月房租。”
老头直接翻了个白眼道:“你还能要点脸吗?”
“那玩意能当馒头吃吗?”
老头点点头道:“不要脸的人才是真正厉害的人,别看那帮高官、商人啊人前光鲜,要论不要脸还得看他们。”
“您这一句话可把柒叔也骂进去了。”
“哼,他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在他那待了近一个月,每晚都有送礼的,气的不行。
最后,一到傍晚,老子就搬个凳子,手里拿个棍子坐门口。”
赵源一听哈哈大笑,这事柒老头还真能干得出来。
“唉,这社会风气啊,经济是发展了,可人心啊,还真不如我年轻那会儿。”
“您啊,就别操这闲心了。”
陪着老头下了四局,赵源回了家,也到了午饭点。
中午吃的是红烧猪蹄,买了四只,炖好之后,易姐用小盘子给二老盛了一些。
……
这段时间,风平浪静。
许是赵源砸了那件柠檬黄的盘子,卢开平怕他一怒之下把天目碗也砸了,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转眼时间到了九月底,中秋节来临。
小泥鳅是光棍汉,也没有亲属在庐州,所以赵源让他过来一起过节。
大清早,易姐带着两保镖去买菜。
家里的月饼,柒老给了两盒,说是柒航荣单位发的。
其实,中秋节对于赵源一家来说,并没有啥特殊之处,一家人平时就在一起,过节了也不会再多几个。
无非就是找个由头,大吃一顿。
易姐像个大姐大一样空着手,小泥鳅和阿满两人则是提着大包小包跟在身后回来了。
“喝的还有零食放厅里,菜放到厨房等一下我收拾。”易姐叮嘱道。
小生则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赵源,他感觉这放假还不如上学呢,老师很可怕,但大哥更可怕啊。
“看什么看,写完这一页才能玩。”
“哦,大哥,你小时候也是这么被人逼着学习吗?”
赵源愣了愣,随即道:“我老师教我时比较简单,就是揍,你要不试试?”
“大哥,我会用心学习的,我保证。”
阿满擦了一把脸走进来,对着赵源道:“两瓶酒买回来了,是你送还是我送?”
赵源起身,提过一个袋子,然后就往隔壁走去。
见他出了门,小生长松一口气,郁闷的对阿满道:“满哥,大哥小时候真挨过打?”
阿满想了想道:“他每天都要挨揍。”
这倒不是假的,赵源小时候习武,几乎天天挨揍。
小生轻哼一声道:“那他学的也不好啊。”
赵源回来时,厨房已经开始开火了,小泥鳅蹲在门口正在洗菜。
“你大名呢?”
小泥鳅抬头笑了笑道:“你不问,我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爷爷给起的,叫刘根住。”
“以后就叫这名字。”
赵源说了一声,钻进厨房,不过片刻又被易姐给撵了出来,居然说他笨手笨脚净帮倒忙。
他摸了摸自己鼻子,自己五岁就下厨了,怎么会帮倒忙。
中午吃的很简单,用剔骨肉打的胡辣汤,每人喝一点垫巴一下,留着肚子晚上大吃,
当然还有大骨头,每人也抱着一根在啃。
肉本就不多,但骨髓是个好东西,啃完之后扔给小黑,让这货磨牙用。
小泥鳅的牙口很好,能把骨节的那一点软骨都给啃得干净,他吃完的骨头,就连小黑都不会多看一眼。
柒老家里今天很热闹,不时传来笑声,他的儿子一家,女儿一家今天都过来了。
柒航荣还专门过来,和赵源打了声招呼。
太阳还未完全落山,脸盆大的月亮就已经升至梢头,一家人也正式开始了晚饭。
“哥,咱俩走一个。”小泥鳅举杯道。
两人碰了一下,赵源又敬了易姐一杯。
如果说之前他和阿满是无根的浮萍,随遇而安,对于家这个概念是很模糊的,
但自从易姐到来,让这个院子慢慢变得有了家的感觉。
“你少吃一点,吃多了,晚上月饼还吃不吃?”赵源见小生吃得生猛,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这家伙和阿满一样,典型的肉食动物,一桌子菜,如果他妈不逼,青菜他是一口不沾的。
当然,刚来的时候,家里没条件顿顿吃肉,他也懂事的不曾叫唤过。
“月饼没有肉好吃。”小生嘴里包着肉含糊了一句。
赵源突然笑了笑,这挺好,都开始挑食了。
都是家人,无所谓那么多讲究,就算喝酒,一餐饭也就一小时解决了。
“出来陪老子赏月。”
许是看到厨房灯亮,知晓这边吃完了,老头隔着墙头喊道。
赵源搬着一个小凳子来到河边,老头已经坐在那抽烟了,儿子和女儿下午就走了,所以家里也冷清下来。
“年轻的时候,那段时间真难熬,自己老娘得了一场阑尾炎活活疼死了,那时节缺吃啊!
还好当时我老子是在大老共的食堂里忙活,能截一点米下来,白天不敢煮怕被人看见,
晚上夜里起来,偷偷煮来吃,每人一碗还不给多吃,当时就想啊,啥时候那米饭能放在台上,紧着我吃饱,那就好了。
现在嘛,倒是有条件了,但儿女和你奶奶又管着,不给多吃不给多喝,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看着圆月,老头的聊性还挺浓。
“那时候您白天吃啥,硬饿着?”三个师父都很少跟他废话,所以还真没人给他讲过古。
“食堂管两餐,那粥都能照出人影来,一碗喝下去,一泡尿啥都没了。
饿得急了,就到田里寻摸,鱼腥草、胡萝卜缨子啥的,我连着吃过一个月胡萝卜,
就是随便洗一下放锅里蒸,没油没盐的,蒸出来当饭吃。
所以啊,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沾那玩意,吃得够够的了。”
这一晚,他和老头近十一点才各自回屋,老头说了不少,说他老子是肺结核走的,死之前一直是他陪护,人都瘦得没形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老头学会了抽烟,还是他老子怂恿的。
又说及教员去世时,他们一起到公社里去哭,哭不出来还不行,所以就见各施手段的,有拿大蒜抹眼的,有拿姜丝的,
有的更狠,直接用辣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