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源并不知道小泥鳅住哪,这大半夜的找人也不是现实。
解了车锁,他骑着自行车直接回了家。
还未到家门口,他就看到河边有一簇很小的烟火,或明或暗的闪着,他心中一暖,
推着车直接来到了柒老头的面前。
见他走了过来,柒老将手中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这才问道:“没受伤吧?”
“没。”
“对方怎么样?”
老头见过赵源练武,也知道这小子身手不一般,生怕年轻人搂不住火把事搞大了。
“全须全影的,您老就安心睡觉吧,我没拿他们怎么样。”
赵源真是这么认为,相较阿满要躺一个月,那帮人处罚的还算轻的,
当时他心中所想,就是不能搞大,万一自己进去,阿满就麻烦了,所以强行忍下扭断他们胳膊的冲动,只是手背扎个小洞,稍加惩戒。
“没寻到源头是吧。”
柒老太了解赵源了,如果赵源说的是真的,那只能说明今晚他没找到正主。
赵源只是笑了笑,太过黑暗,柒老也没看清,只得再度叮嘱道:
“你对我脾气,我就免不了多唠叨两句,小源啊,你有本事,但从不主动惹事去好勇斗狠,
我知道你想过平静日子,一定要把这个想法抱住了,那么犯法的事就不能干。”
“您睡吧,熬夜可不好。”赵源淡然的说道。
响鼓不用重槌,这孩子有自己的是非观,柒老叹了口气,往家门走去,赵源本想将自行车推进去,
老头摆摆手道:“你要经常去看阿满,就放你那。”
赵源不再客气,推着自行车回屋,打水清洗时,还听到齐奶奶在问有没有事。
突然发现,似乎心中又多了一分羁绊,因为有人在关心自己。
自始至终,他没有告诉柒老心中的猜测,也没有再提及钱有礼和姓郭的,那样显得很无能。
他也没想着通过钱有礼去找姓郭的,因为他可以断定那是无用功。
清早,他没有外出,一直等到十点钟,还是没有警察上门,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打算先到医院看阿满,推门声刚响,另一边齐奶奶就喊道:“伢,你过来一趟。”
他走到隔壁,齐奶奶从厨房里拎出一个保温桶道:“你柒爷爷起大早去买的大骨头,我炖了点汤,你给阿满带去。”
赵源还没伸手接,屋里就传来柒老的声音:“你小子要敢问骨头买了多少钱,看我不揍你。”
“我本就没打算问。”赵源扯嗓子回了一句,向齐奶奶道谢之后,拎着保温桶走了。
屋内,柒老咧嘴无声笑了笑,这小子的性格还是慢慢被带回来一些,之前那样不好,活成了独夫,不像群体中的一员可不行。
……
碰到路边有卖早熟本地香瓜的,赵源又买了两个。
一夜改变不了什么,但阿满的身体一直就壮实,所以面上气色明显好了一些。
“阿源,你不用来,俺好着呢。”
“改掉,以后不准说俺,要说我。”
“俺…我知道了。”
赵源让护工把床支起来一点,先把汤倒出来给阿满喝,他则将两个香瓜洗了,放在一边。
“俺…我可以出院了,在家躺着也一样,这里老费钱咧。”
“别啰嗦。阿满,我跟你说个事。”
“你说。”
赵源拿起旁边的毛巾,给他系了一个兜子,他一只手不方便,刚刚汤就差点淋到床上。
做好这些,方道:“打你的那帮人,昨晚送了3000块钱给我,我就原谅他们了,你别…”
他话还没说完,阿满双眼一亮道:“真的?那俺住院费够了咧,还有富余应该。”
一激动,俺字又出了口。
“好好喝汤别撒了,齐奶奶炖了一上午呢。”
阿满笑着答应一声,他是真高兴。
两兄弟出来就一直没钱,虽然他知道现在稍好些,但听护工说昨天送来,赵源就交了一千块钱,他心疼的不行,
心中算着,一千块够他和赵源吃上半年的猪头肉了。
“你就好好歇着,钱家里有,我还有事。”
赵源刚走到门口,却听阿满道:“阿源,师父交待过,不能把人打死了。”
赵源回头,阿满像是没说刚刚的话,拿起旁边那个更大些的香瓜笑着道:“你是老大,你吃大的。”
赵源面上微笑,折身接过香瓜这才走了。
他找了一整天,也没有找到小泥鳅去了哪儿,晚上,他再度来到游戏厅。
有人见到他踏进来,哀嚎一嗓子就想逃。
“站住,我找三平有事,不打人。”
最后三个字是重点,听到不打人,那人这才颤兢兢的转身干巴一笑道:“三哥不在。”
“我亲自去找?”
“不,不用,我帮你找。”
片刻,一脸生无可恋,双手包得如同粽子的三平站到了赵源的面前道:“兄弟,昨天的梁子过去了吧,我哥几个也没想着报警,你这…”
“帮我找小泥鳅,找到我把三千块退给你。”
三平面上抽了抽道:“我也找这小子一天了,把我害成这样,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见赵源的面上越来越冷,三平赶忙一转话风道:“你放心,我们保证用心找,他就算是钻了老鼠洞,我也把他给挖出来,
你那钱不用退,就当我们给阿满兄弟的医药费。”
“我每天会过来转一圈,找到人告诉我。”说完,赵源就走了。
三平确定他走远,突然哀嚎一声道:“天爷爷啊,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三哥,我…”
“三个毛,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一点,把小泥鳅给揪出来,我要先给他松松骨。”
……
接下来的两天,赵源除了每天去看阿满,就是白天推着板车收废品,至于晚上的摊子,他已经暂时停了。
小泥鳅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之前一般都会在东二十埠这边活动,现在就好几天都没有影踪,
三平他们也没找到,不得已,他只能一边收废品,一边拓宽搜索的范围。
店埠河,属于南淝河支流,整长也不足六十公里,
在现下,有水的地方,往往就代表着有重污染的乡镇小企业、作坊,这边也不例外。
两边都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走在两边的碎石路上,偶尔能听到机器的轰鸣声。
这边人烟不稠,下午的太阳很热,路上基本没人,不过他走到一个大院门口的时候,
居然发现两个大男人,戴着那种普通的黄草帽,就靠站在大门两边,没遮没拦的。
他不喜多管闲事,看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结果下一刻,大铁门旁边的一个小门哐的打开,一个约三十多岁,骨瘦如柴的男人被人推搡着出来。
“仇哥,再借我一点,我翻本了就还。”
“快点滚蛋,我告诉你麻杆,上次借的你还没还上,一周时间,你要是再不还,我把你家抄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