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蜃城的钱定邦刚发完一顿脾气,秘书还在收拾满地的狼藉。
在秘书的印象中,自己这个老板好像还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哪怕是梁栋大闹他儿子婚礼的时候,他也只是铁青着脸,未发一言!
怒气冲冲的钱定邦一直站在窗户边,凝视着窗外,就在秘书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对秘书道:
“一会儿收拾干净了,去把焦市长叫过来。”
秘书一边收拾着,一边答应了一声。
等焦新平赶到钱定邦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看到钱定邦情绪不佳,焦新平就随口问了一句:
“发生了什么事?”
随着钱定邦开始为进步做准备,焦新平对市委书记这个位置就有了想法,于是就果断地向钱定邦递来了投名状。
这段时间,是俩人的蜜月期。
钱定邦板着脸开口道:
“狄匡那小子把王庚寅的儿子抓起来了!”
焦新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怎么可能?他该不会是得了失心疯吧?会不会是他不知道对方是王庚寅的儿子?”
钱定邦道:
“狄匡办事,向来滴水不漏,他又怎么可能漏掉这些关键信息?他一到定南,连孙明礼的面都没见,就把人撒到下面,开始搞起暗访。王庚寅的儿子,是他抵达定南后,督促定南方面办的第一个案子。”
焦新平分析道:
“会不会是这小子急于替你出头?”
钱定邦摇摇头:
“就算他想替我出头,也不用把矛头指向王庚寅啊?那老家伙虽然算不得什么狠角色,但他毕竟曾是赵老的联络人,那帮子人都很买他的账的。”
焦新平又分析道:
“会不会是狄匡觉得王庚寅正式退了下来,就变成了一只纸老虎,于是就像拿他儿子开刀,来恶心梁栋?”
“我不这么认为,”钱定邦依旧摇摇头,“我总感觉狄匡这小子这次没安什么好心!”
焦新平想了想,赞同地说:
“他这一出手,等于是往平静的湖面上,丢了一块石头,湖面上的平静,肯定是要被打破的。”
钱定邦道:
“如果王庚寅要串联起一大帮子人,还真是一件麻烦事,就算是不想跟他硬碰硬,恐怕也由不得咱们了。”
焦新平道:
“如果王庚寅还没有老糊涂,就不应该选择把这件事闹大,万一他儿子真有问题,事情闹大了的话,就不好收场了……”
焦新平的话,让钱定邦眼前突然一亮,只见他一拍大腿,脸上也露出了惊喜之情:
“对呀!我刚才也是急糊涂了,就没想到这一层。”
不过他很快又有些烦躁起来:
“万一王庚寅要真老糊涂了该怎么办?”
焦新平道:
“事情发生在定南,梁栋肯定会比王庚寅先得到消息,他得到消息后,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王庚寅,我觉得有梁栋在,他肯定会劝说王庚寅的。”
钱定邦想了想,微微颔首:
“没错,咱们可以怀疑王庚寅当局者迷,却不能怀疑梁栋。咱们能想到的,那小子也一定能想到。”
焦新平接着道:
“所以咱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联系狄匡,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钱定邦道:
“狄匡手机关机,我们根本就联系不上他。”
焦新平看了看钱定邦,突然笑了起来:
“钱书记,跟我这儿演戏,是不是?你今天把我叫过来,恐怕就是想让我替你跑一趟定南的吧?”
钱定邦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大方方承认道:
“现在方方面面都把目光集中到了定南,我要是这个时候出现在定南,肯定不合适。而别人要是去了,又未必能镇得住狄匡那小子,我想来想去,只有老焦你最合适。”
焦新平笑道:
“想让我去,你就直说呗,咱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
钱定邦突然站了起来:
“老焦,事不宜迟,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
王庚寅走出滇云高铁站的时候,梁栋已经在出站口等候多时了。
俩人刚打过招呼,梁栋正准备接过王庚寅的拉杆箱,人突然定在了那里。
王庚寅下意识地回过头,原来是遇到熟人了。
焦新平也是刚下高铁,没想到会在出站口碰到王庚寅和梁栋,这真是巧她妈给巧开门,巧到家了。
既然是碰上了,那就只能打个招呼,焦新平满脸堆笑地走向俩人,免不了一阵寒暄。
寒暄之后,梁栋问焦新平:
“焦市长也是为王犇的事而来?”
焦新平见躲不过去,就解释道:
“我是受钱书记委托,来跑这一趟的。钱书记得知王犇的事情,也很恼火,在办公室里就发了脾气。”
王庚寅冷笑道:
“焦市长,你可以告诉钱定邦,他要是看我老头子不顺眼,可以向我出手,我儿子就是一个做学问做傻了的榆木疙瘩,在他身上做文章,有什么意思?”
焦新平连忙道:
“王老不要误会,这件事钱书记事先是不知情的,而且他委托我跑一趟,目的就是让我制止狄匡的错误行为!王老是学界泰斗,人品也是广为人知,王老的儿子肯定也差不了,所以,这件事情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梁栋怕王庚寅再说什么难听话,就抢先道:
“焦市长,王犇教授在我们景川正在进行的是‘生物防治’推广试点项目,就目前已知材料来看,他这个案子的涉案金额高达上千万,但到了他账目上的钱,还不到一百万,而这个项目涉及的资金都是以亿计的。难道他会为了这一百万,去铤而走险?找了这么一个撇脚的理由,就把人带走了,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儿?”
焦新平知道梁栋不会撒谎,但他还是说:
“我没接触相关材料,暂时还不好做评价。但是,我这趟过来,就是来解决问题的。我个人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淡化处理。我是说万一哈,万一证据对王犇教授不利,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就恐怕就不好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