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女孩问她妈妈:
“妈妈,党委是什么意思啊?”
妈妈回答:
“党委就像你爸,什么也不干,整天背着个手,光知道训人骂人!”
“那政府是什么意思?”
“政府就像你妈,整天傻干活,有时还要挨你爸训骂!”
“那人大呢?”
“人大就像你爷爷,一天到晚提着个鸟笼子溜鸟,什么事都不管!偶尔说句话吧,你还得给点面子”
“那政协呢?”
“政协就像你奶奶,整天唠唠叨叨,但谁也不听她的!”
“那纪委呢?”
“纪委就像你啊,名义上是监督爸妈的,但又受爸妈的领导,穿的是爸妈的,吃的是爸妈的,还喜欢问这问那。”
……
这是一段多年前很流行的段子,虽然调侃意味很浓,却也能一定程度上反映党委、政府、人大、政协以及纪委之间的关系。
在这一大家子里,党委就像爸爸,领导全家,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但是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妈妈一个人在忙里忙外,政府扮演的就是妈妈的角色。
如果要用两个字来形容党委和政府的关系,就是一个‘虚’字和一个‘实’字。
党委务虚,负责决策,制定政策,把握方向;政府务实,负责具体行政事务,执行党委的决定。
因为党委领导政府,在实际中,很多地方都会出现党委一家独大的情况。
其实,以前的槐安也是这种情况。
梁栋不但是县委书记,同时还是市委副书记,县长在他那里根本就不可能有话语权。
尤其是方平因为梁栋的推荐上任以后,对梁栋的权威更是,全力维护。
梁栋虽然很少把手伸到政府那边,但政府那边的所有工作,基本都是在贯彻他的意图。
如果方平仅仅是在常委会上跟梁栋角角力,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哪怕他提出一些人事安排,梁栋能满足的,也都尽量满足。
就算他在县政府逐步去梁栋化,梁栋也没说什么。
但是,当他开始在工作上有了自己的小动作,甚至搞起了与槐安的发展大计相背离的东西,这就让梁栋无法容忍了。
矛盾是一点一点积累的。
尤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时候。
七月份,市委突然毫无征兆的给槐安的领导班子动了个小手术。
免去严伯驹同志槐安县委副书记一职,另有任命。
同时任命魏江南同志为槐安县委常委、县委副书记。
魏江南,二十八岁,燕京人士,他爹叫魏晋。
市委组织部一个副部长把魏江南送到了槐安,宣布完任命后,就找了个理由,婉拒了槐安的邀请,回了淮州。
等到欢迎晚宴的时候,梁栋才知道那个副部长为什么死活不愿意留下吃饭了。
这就是一个大爷。
魏东城、艾丰、秦煜、何义秋这些公子哥儿,跟魏江南比起来,那真是'侮辱’了‘纨绔’这两个字眼儿。
这家伙的就职发言是有人写好的稿子,他只负责照着念完,会上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是,当县委办主任袁仲旺带着他去看了他的办公室时,这家伙一连提出了三个要求。
第一,办公室面积不达标。
槐安县县委楼的办公室都是按照旧标准设计,严格执行县级正职20平方米,副职12平方米的办公室面积标准。
然而,到了2014年,为了改善办公条件,国家出台了一个新标准,县级正职的办公面积增加到了30平方米,副职也增加到了24平方米。
魏江南一看到那个老标准的小办公室,当场就不愿意了,指着袁仲旺的鼻子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办公室顶天十几平方米,你这是把我当成副科级了吗?”
袁仲旺委屈道:
“魏书记,实在不好意思,咱们县委楼有些年头了,大家的办公室都是这个标准,哪怕是梁书记的办公室,大概也就二十平方米左右。”
魏江南眼珠子一转,问道:
“咱们还有二十平方米的办公室吗?”
“有是有,不过那些都是功能室……”袁仲旺回答道。
“你说县委大管家,考验你执政能力的时刻到了。”魏江南拍了一下袁仲旺的肩膀,“我给你布置一个任务,把那些功能室腾一间出来,重新装修一下,给我当办公室。”
“对了,装修材料必须你亲自过问,必须全部用大牌子,装修好以后,里面不许出现异味!”魏江南又补充了一句。
袁仲旺哭丧着脸找到梁栋,把情况反映给了他,梁栋摆手道:
“人家从燕京下来的,能跟我们当同事,已经是委屈了人家,他要是有什么要求,你就担待一点儿,只要不是太离谱,该满足,就满足他吧。”
办公室的问题解决了,袁仲旺带着魏江南来到县委提供的周转房时,这家伙又不乐意了,嫌弃房子太过破旧。
县里的主要领导,交流比较频繁,通常县里都会给他们安排周转房,这些周转房通常也都建于集资建房年代,房龄比较老,但基本都是独门独院儿,环境绝对一流。
魏江南坚决不住周转房,要求在县政府招待所给他开一间房,住在那里,还能有人负责他的生活起居。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袁仲旺在请示完梁栋后,就在招待所给魏江南安排了一间。
到了晚上,按照惯例,县委一班人要给新来的常委举办欢迎晚宴,晚宴就设在县政府招待所里。
魏江南虽然对招待所的档次有些意见,不过勉强还能接受。
只是,临到入席就座时,梁栋只是稍稍礼节性的请魏江南上座时,这家伙竟然一屁股就坐在了上席,占了本该是梁栋的位置。
在官场,不管是不是正式场合,座次都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真要是安排错了,那是要出问题的。
也就是梁栋,从来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了魏江南的旁边。
这样一来,魏江南就坐到了书记和县长中间,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他是哪个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呢。
他是今天晚上的主角,从这个角度来讲,让他坐在上席,也有一定道理。
梁栋都没有说什么,别的人肯定也就不会有什么说法了。
招待所上的菜虽然不是什么名菜,胜在食材新鲜,且保证真材实料,魏江南尝了两筷子之后,忍不住夸赞道:
“这小炒肉味道真不错,大酒店都做不出这样的水平。”
“不是因为咱们招待所的师傅水平有多高,主要还是因为这猪肉是咱们槐安本地养的黑猪肉。这种猪肉的价格是市场上普通猪肉价格的好几倍呢。”方平笑着向魏江南解释道。
“这个我知道,来之前我做过功课的,咱们槐安县的淮州土鸡、淮州土猪养殖都搞的很有起色。”魏江南吃得满嘴流油,说得眉飞色舞。
按照槐安县出台的公务接待标准,公务用酒统一用淮州当地产的‘淮州粮液’,这种酒在淮州十分畅销,但在全国就没什么名气了。
魏江南一见打开的不是‘茅五剑’,把筷子一推,又不乐意了:
“这是不是太抠门儿了?欢迎我就用这个酒?”
方平解释道:
“魏书记,这个酒是咱们槐安公务接待的制定用酒,别看它是在全国没什么名声,在淮州这一片,卖得好着呢。就这一款,市场价三百多呢!”
“魏书记看不上这酒,那就换上米流子酒吧。”梁栋建议道。
“米流子酒?我怎么没听说过?多少钱一瓶?”魏江南问道。
“米流子酒不论瓶卖,都是论壶,一壶十斤,也就一两百吧。”梁栋回答道。
“十斤?一两百?我没听错吧!”魏江南瞪大了眼睛。
梁栋笑了笑:
“魏书记别看不起这酒,教育部边副部长来槐安,我们上的就是这个酒,他喝了都是连声称赞。”
魏江南听梁栋这么说,也立刻来了兴致:
“好好好,就上那个什么米流子酒。”
当服务员提着一个十斤的塑料壶过来时,魏江南犹豫了,这也有些太随意了吧?
服务员把十斤米流子酒倒进一个盆里,加上几片生姜,然后放在火上煮了起来。
“怎么还要加热?”魏江南没见过这阵势,疑惑地问了一句。
“加热一下,口感更好。”梁栋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梁栋亲自给魏江南舀了一杯,递给他:
“尝尝?”
魏江南抿了一口,眼睛一亮:
“嗯,果然不错!”
有他这句话,接下来大家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魏江南酒量本来就不咋滴,但这米流子酒的迷惑性很大,喝的时候会给人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咋喝都不醉。
魏江南喝出了感觉,不管谁敬酒,都是来者不拒。
等大家都敬完后,他还站起来又回敬了一圈儿。
散席后,晕晕乎乎的魏江南,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风一吹,立刻就来了感觉,捂着嘴,冲向一棵树,抱着树就开始狂呕起来!
一众常委,远远地看着魏江南出丑,个个都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