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弄了小狗后是要负责顺毛的。
容缈安抚好容寻后,他又抬眸,眼巴巴地看着她,问:“你真的不会走吗?”
她点头,“嗯,我会陪着你。就像你陪着我那样。”
“……嗯。”
得到这个回答,他像是心满意足了些,闭上眼,靠在她怀里,过了一会儿后,他又睁了眼,轻声说:“不可以像我这样。我陪你陪得很少。你要陪我多一点。”
容缈说的是频率,他虽然忙,经常加班,可物质上的陪伴常在,精神上也是有空就会陪她。容寻在乎的却是时间长短。
她不觉得有很大区别,而且她也都做得到,便应下,“好。”
容寻又说:“假如我惹你讨厌了,你生气了,就算非常非常生气,也不能好几天都不理我。”
容缈答:“好。不生气。”
她本身就不是容易生气的性格,更是从来没有大发雷霆过。
容寻想了想,“但你也不能不生气,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事,你可以生气的。”
她不解,“嗯?”
他低了低眸,“不生气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在乎啊,所以无论对方怎么闹,都不会再在意了,到后面,直接视而不见。比起麻木,我还是更想你不要忽视我。”
她说:“好。我尽量生气。”
尽管容缈不是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要她生气,不过他需要的话,她可以演一下,演不太好就是了。
他听着她的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唇角微微弯起。好像不管他有多无理取闹,提出多得寸进尺的要求,她都会大方地说“好”。
她给他一种错觉——
哪怕他说“我们去结婚”,她都会说“好”。
容寻蹭了蹭她的颈窝,他的头低垂着,埋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是不是太累了、睡着了。
然后他说:“我好喜欢你。”
容缈:“?”
他还没有这么直白地表达过自己的心意,她问:“怎么了?”
“没有……就是很喜欢你。”
喜欢她一开始的样子,有点怕生、怕麻烦了别人、怕做得不对,尽力表现得懂事、得体,像他一样。
喜欢她慢慢放下防备、逐渐信任、依赖他,仿佛在告诉他,他这个哥哥,做得没那么差劲。
喜欢她比他勇敢、比他坚定,比他坦率。
喜欢像他又不像他的她。
他的睫毛轻颤了颤,“那……”
容寻知道自己不该问出口,可她让他有开口的底气。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吗?”
她的答案比他的问题先一步到来。
永远如此。
得到了回答的容寻,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他的耳垂在发烫。
容寻是懂医学知识,明白人会脸红心跳的原理。
然而,理论和实践终究是有很大区别的。
他很确定这不是害羞。
人体感到羞涩时,身体会微微发颤,呼吸也会不自觉地变重。
他是在心动。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他在为她的话,为她也喜欢他,为她心动。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的情感寄托,是一个现实生活里的人,似乎日后所有幻想都有了实处。
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容寻”这个人,他只是借了她的身份,卑劣地活到如今。
他连自己原本该姓甚名谁、籍贯是哪都不知道。
一个连身份和名字都失真的人,却能被另一个活生生的、实实在在的人认真喜欢。
“我是不是马上要倒霉了?”
他忽而没由来地说。
容缈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好幸运,也很幸福。”
他的声音轻而恳切,“据说人的这些好坏命数都是有一个平衡的。一下得到了太多,就会立刻丢失其他的。”
容缈否认,“不会,我一直很幸运。”
“是吗?”
他的眉眼又弯了下。
她肯定也有相对来说不那么好过的时刻,只是她一向看得淡,不往心里去,只记得好了。如果他是上帝,他也会偏爱她。
“失物如果不能被找回,只能说明它本就不属于我,它只是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而已。”
他倒是自己想开了,“也不重要了,既然你不会走,那我没什么可失去的。”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下,又埋得更深了些。
“还有一些话,你要听吗?”
她给他顺毛,“你想说,我就听。”
他抿了抿唇,给了她一个预警,“是很过分的话。”
她倒不甚在意,“多过分?”
“虽然你说了你不会走,但我刚才想象了一下你离开后我的生活。从第一幕,早上醒来发现你不在开始,我就控制不住地心慌、害怕。”
他微微叹了口气,“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又很窒息,让我更加迫切地想要好好留住现下的你。说点幼稚的话,是恨不得时时刻刻跟你像连体婴一样黏在一起。可这不是正常人的思维和举动。这是在限制你的自由,我会有这样恐怖的想法,仅仅是出于幻想,完全由我脑补出来的、关于你可能会消失的幻想。”
容寻说出来不是为了求她的安慰或是理解,他问她的意见,“或许我该试着接受一些治疗,或是先吃点能让我少胡思乱想的药。”
他之前对治疗是无感的,称不上排斥,更多是因为他不认为心理疾病能依靠这种手段根治。
容缈说:“安眠药吗?”
有点一步到位的意思,昏睡过去了就不会想东想西了。
他也想的是这个,上次失眠后他就去开了些安眠药,吃的时候都没让她看见。
容寻点头,“嗯,抗抑郁的药之后再去开。”
他起身去拿药。
容缈见证过他失眠的事,因而见他拿出药也不稀奇。
她给他递了杯子,盯着他倒药。
“放心,我清楚剂量,不会多吃的。”
容寻倒好水,服下药,又抱了抱她,这才回到书房去。
现在时间还早,容缈没有睡意,她觉得待在卧室的话,即使有噪音也更小些,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过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她的房门被敲响,她以为是他睡醒了。
她开了门后,他轻轻扯住她的衣角,说:“药少了点……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