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之上,热闹熙攘,人来人往。
天色正好,阳光和煦。
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满脸褶子,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被一位年轻人搀扶着。
“爷爷,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吧?”
年轻人的额头上冒着汗,朝着热闹的街道看了看。
老者点了点头。
两人缓缓进了一间酒楼。
此时,已过了正午吃饭的点,酒楼里的客人并不算多,服务员招呼着这一老一小坐下,点了些吃食,上了壶茶,这才离开。
这一老一小,就坐在酒楼的窗户边上,看着外头的街道。
老者的神色,显得十分严肃。
“爷爷,你说你这不远千里的,赶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这地方……看着也没啥好玩的……”
年轻人有些费解,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说道。
老者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满是沧桑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缓缓地说道:“小辉,你跟着爷爷这些年,爷爷也没带你出来见过世面,这一次,也算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见世面?”
被称作“小辉”的年轻人似是有些疑惑。
老者一笑,说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辉闻言,说道:“爷爷,你这上了年纪,记忆力都不行了?我记得你几年前曾说过,二十年前,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捡到的我,虽不知道具体的年岁,但那时候我估摸着也就几个月大,现如今,算算年头……我应该,也有二十七、八了。”
“二十多年了……”
听到这话,老者一时之间,眼神有些迷离,似是有些感慨。
他身处枯槁满是皱纹的手,拿起茶杯,泯了一口,这才缓缓放下,叹了口气,说道:“我当年,瞧见一弃婴,于心不忍,这才将你捡了回来……不过,爷爷没什么本事,教不了你什么,我那一身本事,都是偏门小术,上不得台面。”
“爷爷,你好端端的,怎么说这个?”
小辉眉头皱了皱,似是有些惊讶。
老者没有说话。
默然良久,这才又道:“这一次,宗门论圣重启,对于民间术士来说,都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你爷爷我没啥本事……这辈子,也从未见过这等盛况,带你来这里,主要也是为了能让你,多见见世面……”
“宗门论圣?”
听到这话,小辉目瞪口呆。
老者似是想到些什么,眼神之中,再次浮现一层薄薄的白雾,悠悠地说道:“可惜……可惜了……”
“爷爷,可惜什么?”
小辉又问。
窗户外头,街道繁华,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午后的阳光并不强烈,映照在窗户上,斑驳雀跃。
老者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曾有这么一次机会,接触到人间大道的真谛,可惜……可惜了……”
“人间大道的真谛?”
小辉听到这话,心中一颤。
他这个爷爷,向来十分神秘,平日里,爷爷就如同一个普通的老人家一般,并无任何寻常之处,但只有小辉自己清楚,爷爷的本事非凡。
在银海,有不少民间法教和江湖高人,但这些门派里头的老家伙,无一例外,都对他这个爷爷,十分尊重。
小辉被爷爷抚养长大,这二十多年来,也在他爷爷那里,学了一些江湖术法。
不过,这些江湖术法,在他爷爷口中,都属于不入流的小术。
他的爷爷,是一名乩童。
然而,扶乩之法,他的爷爷,却从未教授给他。
因为,在他爷爷看来,这扶乩之法,对修炼的人自身,影响甚大。
毕竟,借用鬼妖之灵附体,本身就是一种损害身体阳气的行为。
他的爷爷今年,也才六十多岁,但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八、九十岁的老头一般,老态龙钟,风烛残年,正是因为年轻之时,修炼了扶乩之术,以至于长年累月,损害到了身体,这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不过,小辉却从未见过自己的爷爷,在自己的面前使用过扶乩之术。
老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你爷爷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南闯北的。”
“你走南闯北?”
听到这话,小辉一脸怀疑,十分不相信。
自打他懂事以来跟着爷爷,爷爷就没有离开过银海这个城市半步。
小辉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爷爷有些老古董了。
当然,现如今,他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出一趟远门,自然也是十分不易。
这一次,爷爷特地带他来星城,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破天荒。
瞧见小辉一脸不相信,老者一笑,说道:“你真当你爷爷是个土包子不成?不过……当初爷爷遇上那个人,是在银海……他是你爷爷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人。”
说到这里,老者的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仿佛回忆起往事,心中的激动难以抑制。
“最厉害的一个人?”
小辉有些惊讶,说道:“爷爷,你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银海的民间法教这么多,那些掌门人一个个都本事非凡,我还从未听过你这么夸赞他们。”
“他们算个der。”
听到这话,老者突然脸色一变,骂了一句,声调不禁也大了几分,说道:“当年,那个人在银海,无人能挡,你所知道的这些门派掌门,见了他……跟老鼠见到猫一般,躲都来不及……现如今那白莲教的掌门吕大明,还有那闾山的周涛,你别看他们一副人模狗样的,他们连给那人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提到那个人,老者的情绪,似是激动不少。
小辉也吃了一惊,连忙说道:“那人现在在哪?”
听到这话,老者眼中的光芒,瞬间一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知道……”
说话之间,他的目光,又朝着窗户外头,看了出去,面露感慨之色。
阳光正好,一切如旧,宛如他记忆里的那一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