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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全是套路的西幻世界 > 第174章 偷听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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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问,咱们公爵府上上下下,是不是都在盼着少公爵大人平安回来?”普利文夫人得到一致的附和后,才继续说道,“但是,有的人却不是如此。我辛辛苦苦派人搬到她房间里去的圣神像,我看她从来没有认真跪在女神的脚下祈祷过哪怕一次——克里斯那孩子在外面多么凶险!她却还有心情成天外出玩乐,半夜都不回来,而且每天都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我简直不敢想,等克里斯回来后知道了这些会有多失望!”

一阵沉默,之前问话的女仆小心翼翼地问道:“戴琳达……你说的该不会是……斯诺怀特小姐吧?”

围在普利文夫人身边的仆人们传递着各种各样的眼神。

有的人比较老实,他们表现出了恐惧:因为在斯诺怀特小姐到来之前,他们就被三令五申过,这位高贵的小姐生长在庄重寒冷的北方雪原,那里对于家仆们的言行管束非常严苛,所以在斯诺怀特小姐面前,请也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不要让未来的公爵夫人初来乍到就被下仆们冒犯。

有的人比较奸诈,他们表现出了心机:普利文夫人的待遇惹来不少人羡慕,羡慕的人多了,自然也就有了嫉妒的人。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女仆是因为侍奉过少公爵母亲的缘故才得到非同一般的礼遇,这意味着给她使绊子没有那么简单、还可能让自己栽进去。但现在,一边是很快可能掌管整个公爵府的未来女主人,一边是有了优渥清闲的生活并不满足、还要试图做少公爵母亲代言人的资深女仆,这是否意味着,机会已经到来了呢?

“斯诺怀特小姐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评判的,公爵夫人都没有说什么。”一个小女仆就怯怯地说道,她说完就转身走了,不希望被更多人知道自己参与了这场僭越的议论。

“公爵夫人不说,是因为她心慈,而且她的立场和身份也不允许她说太多。”这句反驳却让普利文夫人来了更多的精神,她没有注意到身边已经有人抑制不住的偷笑了起来,“我就不一样了,我谁都不怕,所以我看到了就要说出来,你们大可以去问问女仆长,去问问管家,看他们敢不敢把我从公爵府赶走!”

“不敢不敢,谁敢把您赶走呀!”之前搭话的女仆笑容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她用夸张的口吻说道,“放眼整个公爵府,除了您,还有哪位仆人敢那样亲昵地称呼少公爵大人,这就表示大人是吧夫人您当非同一般的长辈在尊重呢!”

这些话让和这个女仆关系最好的两三个下人都捂住嘴偷偷笑起来,同样一句话,听在他们耳朵里都是阴阳怪气,但听在普利文夫人耳朵里,这些都是无可动摇的事实。

“可不是!”女人精神一振,连带着稀疏的头顶都仿佛更有光泽了,“我好心好意对克里斯那孩子说,愿意像当年照顾他母亲一样照顾他的未婚妻,但那位小姐来了这么久,任命我做她贴身女仆的命令一直没有下来!难道会是克里斯那孩子突然改了主意吗!肯定是那个斯诺怀特小姐不愿意!”

“我看那小姐又瘦又小,屁股还没咱们赛尔斯的女人一半大,今年满十八岁了,看着还和十五六的小姑娘似的,怕她以后没有办法给克里斯生下好的继承人,专门叫厨房去煮了我从老家带来的草药——那可都是当年的公爵夫人喝过的东西!她倒好,问我这些药是不是现在的公爵夫人让熬的,我说不是,她居然对我说,就算是公爵夫人的意思,她不会随随便便喝这些补药!这不是不识好歹吗!”

“呃,都说斯诺怀特小姐前不久才被下过毒,她有这样的顾虑也——”

“顾虑?我都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了这是克里斯的母亲喝过的东西,她居然还觉得我会害她吗?”

“这才可怕吧,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一个小马夫嘟哝道,但被普利文夫人瞪了一眼,他不敢再往下说了。

“小姐,呵,说起这个称呼我就生气!”普利文夫人就像被这些反驳刺激到了一样,越说越大声,“我们少公爵是王国最优秀的年轻人,该配王国最高贵的女性,要我说,要是玛丽公主还没有结婚,勉强才能和他般配!”

“但现在,陛下让他娶的是个什么!名义上是斯诺怀特家的小姐,从前咱们都听说,那是个白发红眼睛的小姐!但现在,你们看看她的眼睛!她居然就仰着脸、用那双象征她不洁血统的绿色眼睛一路走进了咱们主城的城门,这一路引起了多少揣测、有多少人在看我们少公爵的笑话,我都不敢想!”

“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门户出身的女人,听话乖巧点儿也就罢了,我看她左右都是不太安分的模样,没有一点儿贵族出身的气质——”

“我听来听去,普利文夫人,你之前的那些怨言,该不会都是因为斯诺怀特小姐的血统问题才生出的吧?倘若小姐的确是白发红瞳的高贵血脉,你也就会闭上那比那只风隼大人都还聒噪的嘴了?”

正当女人唠唠叨叨、越说越有精神时,一个年轻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跳出了人群,众人纷纷看去,摘下花匠帽的年轻人长得高挑英气,更难得的是,在赛尔斯这样酷烈的阳光下劳作,他还有一身白皙的皮肤,这让他虽然和一众仆人站在一起,但在他们之中却散发着强烈的违和感。

“我从年轻时就侍奉的是高贵的贵族女性,我不懂该怎么侍奉一个血统卑贱的平民。”普利文夫人硬邦邦地回应道,“所以我觉得她配不上我的侍奉,这有什么不对吗?”

“真是可笑,但您刚刚的话语里,斯诺怀特小姐仿佛并没有要求你侍奉她,是你想要去侍奉她被拒绝了,所以才在这里恼羞成怒。”那个年轻人不疾不徐地大声说道。

在普利文夫人跳起来之前,年轻人已经高高举起了他的帽子,对身边的仆人们大声说道:“诸位,如果血统就能论在座的尊卑,那么我才应该是这群人里最高贵的人,我那在娼馆里做事的母亲因为年轻时姣好的容颜获得了一个过路贵族的宠幸,他没有留下自己的名字,却为她留下了我,他给我唯一的礼物,就是让我能稍微便利地使用这粗重的水管,不至于在盛夏时节挥汗如雨。”

“但事实是,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工钱比你们少一大截的临时花匠,也许过几天就会被你们忘记。你们中地位最高的——也就是你,普利文夫人,你年轻时侍奉少公爵大人高贵的母亲,把这件事当做你一生的荣耀,但是这并不改变一个巨礁般的事实:你也是你口中血统卑贱的平民。你的地位和荣誉,来自你年轻时的际遇,但你却把主人的尊贵当做自己的尊贵,在先公爵夫人离世多少年之后,还把它当做金箔贴在自己的脸上。”

“而我眼中的斯诺怀特小姐,却和你描述的完全不同。我看到她安静地坐在长廊上,只要她没有陷入沉思,就会和每一个路过她的侍从点头微笑,那笑容是如此平等而温柔——就连卑微的我,她也没有吝啬过她的笑颜。”

“我在花田里劳作时,还听到她在散步时和公爵大人聊天,诸位,你们一定无法相信,斯诺怀特小姐希望在赛尔斯修建一所属于平民的学校!我第一次听到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小姐用坚定的语气对公爵说‘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但如果是我,我愿意追随的,是一个比花还要温文尔雅、聪慧明理的女主人,她高贵的品格所散发出的光芒,足以掩盖那绿色眼睛所代表的一点点血统的瑕疵,绝不是这种看着美丽的小姐远离故乡和亲人、就生出龌龊心思想要控制拿捏,拿捏不成又背地里叫嚷的阴险老妇!”

“当然,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可能待会儿就要被你赶出去了,普利文夫人,但我完全不后悔说完这些,你那不符实际的认知和高傲,迟早会毁了你的!没有人来叫醒你,就让我来大声告诉你,戴琳达·普利文,你不是少公爵大人的生母,你也永远不会是,痴心妄想不会改变这个事实的!”

花匠说完后,冲着如母牛一般喘气的普利文夫人优雅地鞠了一躬,然后转着他的草帽,拨开人群施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