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缓缓点头,“我见他和齐二、蔓菁有些相像。”
提及其他儿女,齐和昶眼中总算有了些许神采,急切问道:“菁娘怎么样?”
林婉婉点头,语气肯定道:“她在济生堂,很安全。”
齐和昶长舒一口气,无奈地应道:“那就好。”
郑鹏池带着几个相熟的大夫,有意挡在林婉婉和齐和昶身旁。在人群的遮挡下,外围的护卫未必能察觉两人正在交流。
林婉婉知道接下来提出的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但为了弄清楚病因,别无他法。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之前多余的山楂丸都被分给其他大夫了,如今里头仅存一枚。
林婉婉从中倒出唯一一粒丹药,只见上面有个小小的缺口。
齐和昶一看丹药的模样,认出来,“安神丹。”
没错,正是被林婉婉用山楂丸李代桃僵截留下来的天水赵氏的秘制安神丹。
林婉婉不确定以齐和昶现在的精神状态,是否还能准确辨认出丹药成分,但赵氏那边绝不可能交出秘方,如今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林婉婉附在齐和昶耳边,小声道:“如果事情如我所料,或许可以让齐王付出一些代价。”
齐和昶的眼睛瞬间恢复了几分神采,犹如落水之人望见了救命的浮木。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哪怕自知力量微小,也不容许被轻易践踏。
齐和昶缓缓点头,低声道:“这丹药我之前尝过。”
太医既然检查过养性堂内外,自然也不能放过吴穆的日常起居,包括他这一二日服用的药食。
以齐和昶当前的状态,未必能准确辨明安神丹的原材料,但巧就巧在他之前尝过。
齐和昶吩咐道:“拿笔墨来。”
郭景辉赶忙取来先前给大夫们书写药方的笔墨,恭恭敬敬地送到齐和昶面前。
齐和昶提笔写下,莲须、麦冬、石莲肉、人参、生甘草、炙甘草、酒生地黄、酒知母……
先前参与辨药的老大夫在一旁看着,不禁连连点头,心中暗自佩服,这份认药的本事比自己强太多了,难怪人家能当太医。可转念想到齐家如今遭遇的飞来横祸,又不禁心生怜悯。
林婉婉的目光紧紧盯着齐和昶握笔的手,以及笔下写出的字。终于,她看到最后落下 “铅药” 两个字,呼吸不由得一滞。
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
齐和昶将写好的药方交到林婉婉手中,“配伍便是如此,至于各药材的份量……老夫学艺不精。”
以齐广白的天赋,将来或许能达到那样的成就,只要他尝过的药,就能将配方完整的还原出来。可惜……
想到此处,齐和昶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怨毒,若非中间隔着重重护卫,他恐怕早就冲过去,将吴愔剁成肉酱了。
另边厢,落地的凤凰太医们,将民间大夫们开出的药方一张张否决,然后集思广益重新写了一张新方子。
谢大夫等人看了之后,竟无言以对。
民间大夫们为了治病下的都是“猛药”,轮到医术更高超的太医却彻底调头,药方以温补为主。
这样的方子,害不了命,也治不了病。
大夫们倒也没有过多言语,他们心里明白,太医总归比他们更了解权贵们的脾性,就当是多学了一招。
再退一万步说,吴愔之前的所作所为,彻底让他们寒了心,连带着对吴穆仅存的那点慈悲之心也没剩多少了。
治病救人的前提,是他们还有命在。
巫德庸出面,将这张集合长安城官方、民间几十位医学精英心血和教训的药方,交到王府长史手上。
吴愔对医理一窍不通,原先长期替王府诊治的太医,早就被他以治疗无效为由砍了脑袋。
此刻拿到一张全新的药方,每个字吴愔都认得,但却不知道这张药方会将吴穆的性命引向何方?
专业的事,门外人如见高山。
吴愔又使出他惯用的手段,随手指了一个老大夫,质问道:“你来说说,这药方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大夫吓得结结巴巴地回答:“公子年小体弱,此次病症伤及根本,需以固本培元为首要,再慢慢将身体内的丹毒排出。”
如今别说太医署,整个长安医学界都只有一张嘴巴。
吴愔听了,勉强信了几分,将药方扔给仆役,下令道:“拿下去煎了。”
再对着一群瑟瑟发抖的杏林从业人员,恶狠狠地威胁道:“穆儿若是没有好转,本王要你们全都陪葬。”
狠话听多了,众人也就不当回事了,只想问一句,何时能把他们放出去。
名帖一沓又一沓地送进来,他们也不知道外头哪些人家在发力,但总归有个希望在。
郭景辉小声道:“这事,得慢慢来。”别指望立竿见影。
这剂药喝下去,只要吴穆没有立时蹬腿,都算他命硬,或许还能多撑一段时日。
林婉婉并不擅长治疗丹毒,故而这次并没有写下相应的药方,但她看过最终的方子,姑且算是不功不过吧!
齐王府的大门,能拦住各府前来递送名帖的下人,却拦不住身负皇命的吴漳。
吴漳信步踏入养性堂,人未到声先至,“齐王兄,听说侄儿病了,我这当叔叔的特地来瞧一瞧!”
林婉婉过去觉得这位滕王是诸王争霸赛中总是被扫台风尾的冤大头,瞧这句话说的,有点水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