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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氏一看他有点天赋,简单教了些人情世故,就送来寻自家最显赫的一门姻亲,也就是白家搏前程。”

家族势微的时候,但凡有点希望的庶子、义子……甚至女婿都得培养起来,搏一搏还有翻身的机会。

何况尉迟野还是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尉迟家血脉,只不过出身不大好听。

唯一饱受非议的就是尉迟柔妙,十几年前的旧事忽然被翻出来。

甚至传言尉迟野是她生的。

无稽之谈,荒谬至极。她怎么可能在十岁出头生孩子。

这也就是为何宴会那日,尉迟野会坐小孩那桌。

因为大人知晓旧事,背后嘀嘀咕咕。孩子万事不知,只会嘻嘻哈哈。尉迟野能心态平和地应对接下来的比试。

而尉迟野确实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心态,仿佛那些流言蜚语,对他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

范成明收尾总结,“也不知幸还是不幸,刚好赶上并州新旧交替的时候。”

薛留不禁为尉迟野的遭遇感到一丝同情,“那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辛苦!”

薛留自幼寄养在道观,但师父师兄慈和,家人时不时来探望,延请名师教导……相当于上高级寄宿学校,还能广泛发展兴趣爱好,生活虽清苦却也充实。

但尉迟野在田庄上的日子,想来不会太好。

二人的名字,一个“留”,一个“野”,就代表着家人不同的态度。

一个被家人细心呵护,一个则如野草般在风雨中挣扎求生。

范成明叹一口气,“长生,他到底是主家的公子,再苦也苦不到哪儿去!”

“我小时候还觉得读书习武辛苦,远不如在田庄上玩乐自在!”

段晓棠挖苦道:“人家自学成才了,你呢?”

范成明不甘示弱地反驳,“我如今不也成才了吗?以前家里谁想过我能有今日之成就。”

和厚脸皮辩论是自讨苦吃,段晓棠索性不再理会他,转身离去准备回话。

范成明连忙叫住人,问道:“就没点别的好处?”

段晓棠翻个白眼,戏谑道:“包饭算么?”

薛留重重地点头,“算。”

范成明立刻表示要凑一把热闹,“我得去给长生加油助威,我们右武卫出去的人,必须有排面。”

段晓棠轻易看穿他的心思,“你是唯恐天下不乱。”

两边都答应了,冯睿晋大喜过望,立刻定下时间,表示两个小子一起上都行。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先确认他的伤口是否痊愈。

林婉婉最后一次帮冯睿晋换药,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半掌长的刀痕。

细心地用消毒后的绷带为他缠绕了两圈伤口,嘱咐道:“三日后才能碰水。”

冯睿晋微微颔首,这点伤在战场上算不得什么,只是如今算不得紧急时刻,多保养一些也无妨。

眼神落在一旁刀架上放置的横刀,他的刀少有出鞘的时候,今日终于能派上用场。

伤口包扎完毕,干净利落地将衣袖放下来,去掉多日固定搭配——挂在脖子上的布袋。

冯睿晋起身拿起横刀,意气风发地踏出房门,走向馆舍内的校场。

几方人马刚刚聚齐,正寒暄的热闹。

桑承志远远望见持刀阔步行来的冯睿晋,感慨道:“冯三若是什么都不做,倒有几分老国公的英武模样。”

脖子以下都是顶配,脖子以上……不好说。

方安平斜睨一眼,一时分不清这句话到底是夸还是损。

范成明身体往旁一缩,躲到段晓棠背后,悄声道:“有杀气。”

白智宸也皱起了眉头,“冯三没上过战场吧!”

一介文官,平日瞧着挺温和的,怎么煞气放出来比冯睿达还厉害几分。

段晓棠没见识过冯睿晋在楼烦铁矿大杀四方的景象,在亲眼目睹他踹李君璠书房门前,一直以为是一个难得脾气变异的老好人。

一叶障目啊!

李君璞环手抱胸,脑袋微微偏过来悄声对段晓棠说道:“三表哥心里关得不是猛虎,是穷奇。”

段晓棠感慨道:“虎添翼啊!

目光落在了被李弘业抱着的衔蝉奴身上,心中暗道,你的排位又降低了一点。

不远处冯睿达头痛道:“今天这两架打了,该安分一段日子了吧!”

白湛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幻想,“明日新蔡郡公又将率领兵部属员北行,清点兵器坊其他产业。”已经向南衙四卫和并州大营请求派兵保护了。

冯睿晋的行事作风,注定了他不会轻易安分下来。

白隽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因为冯睿晋揪出来的人,不是白家的心腹,身上多少有些不干净。

这等毒疮,越早剜去越好。

冯睿晋手持横刀走到近前,眼神在温和的薛留和桀骜的尉迟野反复梭巡,似乎在心里点兵点将。

唇角微微挑起,“薛副尉,听说你自幼是学剑的?”薛家都是用剑的。

薛留淡然地回答:“是。”

一个字引得尉迟野侧目不已,所以那日他胜之不武,因为薛留用的不是趁手兵器。

冯睿晋:“今日用剑如何?”

薛留点头,“可以。”他都带了。

横刀与剑,刃身都狭而直,换个近视眼隔远点看,压根分辨不出区别。

但论及使用办法,却是天差地别。

林婉婉和姚南星两人提着药箱随后到,站在段晓棠旁边。

林婉婉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发表不了有价值的意见,随口道:“这样他俩的兵器差距是不是没有了?”都差不多长。

段晓棠扭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林婉婉弱声弱气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段晓棠无奈道:“不是这么比的。”

高手拿一根木筷子都能杀人,对面的菜鸡抱着青龙偃月刀都没用。

白湛轻笑插话,“若这么说,还是新蔡郡公占优。”

范成明探出头来,不明白白湛的逻辑,“为何?”

冯睿晋再如何天纵奇才,也被耽搁这么些年,鲜有人与其切磋。

白湛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紧盯着冯睿晋手中的兵刃,赞叹道:“他的刀好。”

哪怕他自己不用刀,也看得心热不已。

行伍之人爱好千差万别,但有两样免不了——宝马和神兵。

冯睿达介绍道:“那刀是他自己打的,和普通的横刀不大一样。”

一个个目光如炬,实在看不出差异来。

白湛追问:“哪里不一样?”

冯睿达摇头,“我哪儿知道,那是根据他自己习惯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