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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的斋戒很快过去,府衙众人穿上符合各人品阶的衣饰护送吴越前往行宫接受册封。

左武卫在外围保护,行宫中的一切已经由礼部、宗正寺操办妥当。

往常这种国之大事,放眼过去满目朱紫。

轮到并州,就只剩一片青绿,中间点缀几朵红花,紫袍寥寥无几。

礼法党若在此,该嘲笑吴越没排面,不过一个庶出的亲王,排场不及他人。

好在吴越是个只认实惠的,连吴岭的丧事都俭办了,他的册封仪式盛不盛大都行。

重要的是名正言顺继承吴岭的权力。

亲王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从府衙出发,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向着行宫缓缓行进。

其后是文武官员护送,大吴文武官员服饰差别不大,区别只在颜色和配饰,再看细一点,材质亦有不同。

大体按照先紫后红再青绿的顺序排列。

顶多因为风雪和寒冷的缘故,在外多加一层披风。

官员大体分为几个类别,南衙将官是最积极的。

南衙编制多,但四卫出征在外,高阶将领不多,故而在“青绿蛤蟆”里占了一大部分。

其次是充当地头蛇的并州大营和本地官员,接连被元宏大、吴岭横扫一大片,剩的也不多。

再然后就是朝廷派来公干的长安官员,该撑场子的时候,他们必须上。

连冯睿晋和李弘业,一个病号一个孩子,都不得不穿上郡公服饰往前头站。

并州近百年第一次有亲王于此册封,百姓纷纷涌上街头瞧热闹。

对于许多未曾见过世面的黔首来说,满眼的青绿已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撼,非得等周边开过眼界的人解释。

“长安的亲王册封仪式,压根看不到绿衣的小官,望过去不是紫就是红。”

“前一阵长安一口气册封先太子三个儿子为亲王,论起来还是并州这位的孙子辈呢!”

黔首奇道:“孙子都称王了,他现在才混上?”

旁边人迟疑道:“主要看爹!”

看爹什么时候走。

南衙军士排列在亲王仪仗队的必经之路两旁。身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身姿挺拔如松,目送着亲王仪仗队的经过。

并州百姓早知晓城中有两支军队,南衙诸卫衣裳更体面,军纪也更好。

但刀锋加持,这时候也只能静静地站在街边看热闹。

济世堂恰好位于街道的旁边,一些街坊邻居为了避风取暖,纷纷钻进了医馆里。。

邵元站在医馆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一群熟悉的“病患”骑马从眼前经过。有的身着红袍,有的身披绿衣,在寒风中显得格外醒目。

林婉婉仰望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段晓棠,身披呢子披风,英姿飒爽。不时地与旁边的将领低声交谈几句。

扭头同姚南星道:“帅吧?”

姚南星捧场似的点头。

邵大夫甚至在队伍末尾看见几个新晋的熟人,手指指着,扭头不知该如何向林婉婉开口询问。

林婉婉不以为意道:“医官也是官。”

身上有品阶,也有上大朝会的资格,朝堂上若是发生恶性事件,他们能第一时间处置。

最近一件事例就是范成明差点当朝把殷博瀚气死,太医立刻掐人中急救。

亲王仪仗队的缓缓行进,他们终于来到了行宫的门口。吴越亲王的车驾继续向前驶去,文武百官则纷纷下马步行入内。。

段晓棠轻轻地拢了拢披风,与范成明并肩而行。

范成明瞟一眼熟悉的布料,好奇道:“怎么不做红色的?”

长安冬季最新风尚,做一身大红猩猩毡的披风,有雪最好。

作为恒荣祥东家的亲戚,谁缺了料子,段晓棠都不会缺。

段晓棠瞟一眼稳重的藏蓝色披风,“红色太高调。”抬手将帽子罩在头上,安全感倍增。

祝明月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知道吴岭的丧仪何时结束,红色不是冲撞么,特意选了这件披风。

吴越被礼部官员引领至一处庄严肃穆的殿宇内。

现任礼部尚书陈景同说道:“此处皆是从太庙移来的礼器法器,世子便在此处聆听大吴列祖列宗教诲。”

吴越拱手退后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是。”

随后他再次退后一步俯首跪在蒲团之上准备开始这场神圣的告祭仪式。

告祭太庙是亲王册封仪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之一,并州无庙,只能借行宫和太庙法器充当一二。

陈景同见状,挥手将其余人遣退,留吴越独自在内。

太庙法器尊贵神圣,不是一般人能够近距离侍奉的。

陈景同与侍立在门外的范成达说道:“范大将军,本官这就去大殿布置。”

范成达微微笑道:“陈尚书慢走。”

杨胤伏诛后,礼部尚书一职仿佛自带晦气,让众多热爱钻营的官油子避之不及。

陈景同火速上位,全因吴杲觉得若只让礼部侍郎来并州主持吴越的册封仪式太单薄。

好歹是未来为国柱石的掌兵亲王,场面不能太寒碜。

范成达和一部分心腹将领,紧紧围在殿宇周围守护安全。

范成达沉声道:“鸿云,你带一部分人在附近巡视。”

行宫重地,南衙兵马进不来,能动的只有一部分小将官。

窦鸿云拱手应命。

范成明作为心腹(大患),只能在殿外陪站,偏偏此处庄严肃穆,连个盹都不能打。

站得脚发麻,暗自揣测里头关着门的吴越是不是改跪为坐了,忽然听见里头“咚”的一声响。

声音不大,但所有将官齐齐抬头,望着紧闭的屋门。

范成达急忙隔着门轻声喊道:“世子?”

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与焦虑生怕吴越在殿内出了什么意外。

对面的礼部小官抬起头,本想指摘一句不合礼法,摄于范成达官阶,复又低下头。

屋内吴越的声音沉稳而略带寒意,“大将军、晓棠、范二进来一下。”

照理说此时只能吴越一人在内告祭大吴列祖列宗,其他人入内不符合规矩。

但礼部引导的小官此时只能静默不言。

范成达等人轻整衣襟,缓缓推开门扉,步入屋内。

范成达第一个进门,瞥见吴越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站在帷幔后,哪怕明知外头人瞧不见,还是赶紧示意身后的范成明关门。

吴越身影半隐于帷幔之后,压低声音道:“过来!”

三人应命上前,待看到吴越身后的景象,齐齐瞪大眼睛。

那是一扇半开的柜子,里头露出一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衣衫不整的女尸。

从她的发髻和衣饰来看,生前应是一位行宫宫女。

试问吴越在列祖列宗注目下,兽性大发的可能性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