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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习惯成自然,范成明去军器监和进自家后花园一般。

换成庄旭,就要受些“刁难”。

好在余威尚在,一番周折后,到底是将军械领出来了。

见段晓棠进来,吕元正清清嗓子,缓缓说道:“慢慢将东西理出来,留足自用的,其他的可以匀给三卫。”有偿。

反正他们今年冬天没有作战任务,只是将过冬养膘的地方从长安换到并州,静待来年的春风。

庄旭慢悠悠说道:“从长安带出来的东西都已登记造册。”

当然明面上应对检查的一份,私下里一份。

“但自从过了黄河后,一路增减,有点对不上了。”

范成明今天只看见长长的辎重车队,具体内容不得而知。

挠了挠头,一脸不解道:“你们到底带了多少东西上路?”

庄旭翻开手边的账册,“营中储备的、朝廷划拨的都带上了。”

“市面上物资不足,祝娘子指点,让去河东碰碰运气。”

“我在万福鸿凑了三十车货,金辉和孙三打前站到河东找柳十一郎做中,出了二十车,换回来差不多六十车。”

吕元正轻轻点头,庄旭事先请示过。

他经过河东时,也和柳家做过保证。

庄旭继续说道:“这部分是以物易物,在河东时还买了一些货物,预备带来并州出手。”

范成明惊讶道:“三儿,你什么时候会做生意了?”

他可没忘,第一次出征的时候,庄旭清仓大甩卖,乐得那些商队东家管事找不着北,看庄旭和亲人似的。

庄旭没有经商头脑,但架不住有高人指点,谦虚道:“祝娘子帮忙列了一张单子,河东并州哪些特产,买进卖出有利可图。”

他从长安进货卖到河东,再从河东进货拉到并州销售,班师时再从并州买货带回长安,祝明月自有渠道可以消化。

大吴商品成本集中在两块地方,制作成本和运输成本。

军队的好处就是,没人敢收他们过路费,并且大部分时候使命必达。

段晓棠摩挲着额头,前脚说军队不能经商,后脚庄旭就将这项事业发扬光大。

好在他只是来回路上做一锤子买卖。

庄旭继续说道:“等到大部队开始剿匪,就彻底没数了。”

吕元正等人剿匪,将匪寨中看着有用、值钱的物什一股脑儿地搬上辎重车,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清点。

若一口气打包卖给当地,又怕出现秘色瓷当普通青瓷出售的乌龙,那才会呕出一口黑血。

他们这一路本就带了一点辎重,挤挤塞塞还有不少位置。

后来匪寨破得多了,只能紧急联络后头的庄旭腾挪一部分车马过来。

又在当地征调了不少,总算将东西装下。

一座匪寨少说耽搁一日半日,大部队总算被辎重队追上了。

旁的军队一日行五十里,轮到这支每辆车都超载的军队,一日能走三十里就不错了。幸好他们不赶时间。

军中拉辎重的大车,远比商队货车大得多,若非人多畜力多,非得瘫在半路上。

孟章没带着骡马来接应之前,一部分军士还要轮流挑着箩筐行进。

吕元正问道:“清点需要多久?”

庄旭沉吟片刻,“三日。”

吕元正:“先清冬衣厚毡,给三卫送些过去。”

庄旭点头应道:“是。”

范成明问道:“那些货物找谁出手?”

在长安有祝明月,并州却人生地不熟。

庄旭早就想好了对象,胸有成竹道:“城门口遇见的那位白将军,梁国公即将入主并州,寻他合作准没错。”

既是地头蛇,又是并州豪门,关键范成明等人还和他搭得上话。

不需要本人出面,寻一个利落的管事就行。

吕元正抬手阻止道:“这事缓一缓。”

庄旭不解道:“难道去并州街道上的商铺一个个推销?”

吕元正缓缓说道:“梁国公和白将军虽都姓白,到底分隔几十年。”中间还夹着最敏感的军权。

“左右梁国公不日将至,到时直接寻他便是。”先探探白隽的态度。

转头看向段晓棠,“到时段二牵个线。”

右武卫的大生意,可以登一登国公府的门。

一直当壁花的武俊江、宁岩这时候才明白吕元正的“居心”。

南衙要和白家合作,但合作的对象或者说领头人,只能是并州的主事人白隽。

哪怕白隽脱离并州日久,将白智宸拖入局,三方分利,但南衙的态度必须摆出来。

庄旭出于本职,只想到如何快速攫取利益回本,吕元正却看到另一重意味。

姜还是老的辣。

段晓棠点头应道:“没问题,不过……”

范成明:“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段晓棠实话实说,“我不看好白家搂钱的本事,无论长安白还是并州白。”

恒荣祥羊毛的事不好说,白家举整个并州之力,比不上李君璞一个小县令,痛失“销冠”。

“春风得意楼的前身,是东市餐饮界的着名笑话。”

武俊江一时想不起来,“叫什么呢?”

范成明:“好像梁国公父女俩都嫌丢人,不让往外透露是自家产业。”

若没有段晓棠意外暴露,谁会知道白秀然在其中有一股呢。

能让主家都觉得丢人的地步,得亏本到什么程度?

不少豪门大户不擅长经营,便购买田庄地产,老老实实种铁杆庄稼,熄了发横财的心。

庄旭轻揉着太阳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其实太原王氏也不错。”

同样是并州短期内不可能垮台的势力。

就是背景没有白家“干净”。

这些货物不说是右武卫的血汗钱,至少是脚力钱,卖亏了实在痛心疾首。

那都是我的钱!

我的钱!

吕元正叹息道:“庄三到时多盯着点,实在不行慢慢脱手吧!”

接下来的时间,庄旭没管剿匪得来的“破烂”,拨着算盘盘算现有物资。

“右武卫的够了,从左武卫库房带了五百件冬衣厚毡,范二你明天给姐夫送过去。”

庄旭能靠关系人情,“先斩后奏”被左武卫的留守人员托付冬衣,左候卫显然没有这份信任。

范成明爽快道:“行。”

庄旭:“我们自带的粮食有限,并州虽有所供应,但缺口如何填补?”

众所周不知,右武卫饭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