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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封两手一拍,“应家内部意见不一致,应将军的意思是,两边都有错,受了教训,扯平了。”

翁高阳瞠目结舌,“还能这么算了!”

男女退婚,亲戚伦理,姐妹俩都动手了,还能不往下计较!

这是应荣泽能裱糊得了的?

说白了,为何在武家祠堂开会,还不是因为涉及的全是武家的出嫁女。

并非应窦两家的恩怨。

余项明:“另一种意见呢?”

宁封:“应将军弟弟一家的说法是,窦家以幼殴长,是为大逆。”

长幼有序,是人伦的基础之一。

薛曲:“强词夺理!”

上牙还有磕到下牙的时候,一家子兄弟姊妹幼时哪没打过架吵过嘴。

真拿这一条来框,不知多少人要栽进去。

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

武兰薇若是在闺中时这么做,自然引人说道。

但现在大家都是“泼出去的水”,出嫁随夫,连姓氏都不是同一个。

娘家长幼顺序就没那么重要了。

何况还有一个为母则刚的光环加持,除了有心人,谁会去多嘴。

翁高阳问道:“梁夫人和应家那位,谁长谁幼?”

宁封:“一个行三,一个行四,梁家伯母是武家上一辈在世出嫁女中最年长的。”

名副其实的长姐。

旁人只注意到应窦两家的矛盾,却忘了梁林芳也是受害者之一。

宁封:“不过梁家伯母自来是个老实性子,青年守寡,若非娘家得力,家业未必能保下来。”

孤儿寡母就像一块肥肉,引人觊觎。

有的是自身愚蠢,有的是亲戚贪婪,还有外人眼红……

散或守,各有各的缘由。

余项明感慨道:“老实人也被逼急了,后来怎样?”

宁封:“让追究窦夫人的责任,武将军一听脑袋就炸了。他不能教训自己的亲姐姐,只能把账算到应大人头上,认为都是他挑唆的。”

某些身份天然具有“正义”的压制作用,比如舅甥、郎舅……

小舅子揍姐夫,通常是因为姐姐受了委屈。

但武兰菱的态度,在上次退婚事件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武家若是狠舅奸亲,这副做派还能理解,偏偏武家对出嫁女算厚道。

无非仗着血缘斩不断,若有难时,只要能低下头哭两声,为了各自的脸面,武家总不会不管她。

百试百灵,不然武俊江当初怎会答应提携应嘉德入右武卫。

偏偏如今武俊江真有姐姐在应家受了委屈,还不止一个。

宁封:“武家兄弟几个当即就要收拾应大人……”

有时候,某些愤怒只能用拳头来宣泄。

翁高阳兴奋不已,“打起来了!”

宁封不得不戳破他的幻想,“没有,躲应将军背后去了。”

娘家人收拾女婿,总不能连累没犯错的亲家大伯。

翁高阳失望不已,“后来呢?”

宁封再摊开两只手,“没有结果,应将军说几方都不大冷静,且应家母子都受了伤,不如先归家治伤,往后慢慢谈,总不能伤了亲戚情分。”

态度看起来很诚恳,实际什么都没答应。

所有人都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

翁高阳:“难怪武将军托病了。”

薛曲作总结,“娶妻不贤毁三代, 嫁夫不好毁一生。”

可以当做互文,说的哪对不言而喻。

隔壁话题中心的段晓棠反而有不同的见解。

侃侃而谈道:“应家这方面倒是做得厚道,没有把女人推出来背锅,说全是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

孰料她还有下一句,“所以说啊,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什么锅配什么盖。”

那就是应家全员“头发长见识短”,惺惺相惜,都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李开德埋头憋笑,“还不如说缺德呢。”

周边一众大小纨绔赶紧将这句“金玉良言”记下来,作为点睛之句。

纨绔这种生物,除了豪横,还有一重好处——路子广。

争取在点卯之前,将消息散播到一半人中。

剩下的一半,等大戏正式开场。

八卦总是越传越失真,待卢自珍到来,就从自家长史口中听来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新闻。

武家在祠堂上演亲戚大乱斗,应荣泽重伤武俊江。

传小话的人有意无意避开右御卫,导致应荣泽除了惯来严肃的神色外,并无其他异状。

饶是裴子晋在南衙时日日久,也分不清许多人的关系,尤其武家姻亲众多。

裴子晋:“应、武二位将军有联系?”

边景福张嘴就来,“应将军是武将军姐夫的兄长,姻伯。”

一般人不会特意记如此复杂的关系,但谁叫这段关系经过吴岭亲口认证呢。

卢自珍:“仔细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总之他不信,应荣泽会重伤武俊江,误伤也不可能。

隔壁左骁卫不负右武卫分号的别称,听到的大概是三手消息。

孟章忧心道:“待会要不要去看看武哥?”

杜松:“清官难管家务事。”

谁处在武俊江的位置上都难做。

每逢重大场合,将官们都会摆出一副肃穆之像,唯独今日,吴巡发现许多人挤眉弄眼。

不出格,但称不上严肃。

吴越吴巡分坐左右,快速将场面话说完。

吴巡正要挥挥手,让各回各家,继续奏乐继续舞。

吴越忽然道:“方才知晓一事,我与乐安王兄年轻,不知该如何处置。”

“诸位大将军留一下,应将军也留一下。”

吴巡和应荣泽对视一眼,均不知吴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曲对这种场面太熟悉了,吴越每次推辞他年轻的时候,背后都是“乐子”。

其他将官缓缓退出。

韩腾瞟一眼应荣泽,慢悠悠解释道:“世子,俊江头痛是老毛病,和应将军没关系。”

“洗白”之余又扔了一口黑锅。

应荣泽急忙辩解,“韩大将军,末将与武将军并无矛盾。”

韩腾缓缓道:“那是老夫意会错了,看世子特意留下你,还以为和俊江有关呢。”

吴越:“此事与武将军无关,既是南衙的公事,亦是私事。”

吩咐道:“彦方,将人请进来。”

两人默契地一唱一和,将所有人的兴趣都吊起来。

将官们退出后,并未如从前一般鸟兽散,反而专心致志研究起地面砖缝里的杂草。

南衙是他们的大本营,多待一会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