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莺偷偷命人送了帖子出去,将谢娇英请进宫里来。
谢娇英一进门便行礼,清莺连忙扶住她,“你我之间不必多礼。”
谢娇英嫣然一笑,“好,娘娘找我所为何事?”
清莺拉着她坐下来。
“想必你也知道了,皇上有意让你嫁入誉王府,不知你意下如何?”
说到这个,谢娇英立马就耷拉下脸子,“说句实话,先前你与魏冬晨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此人过去虽是纨绔,如今改邪归正了,确实堪为良配。但是,你也明白我这个人,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他既心悦于你,我断然不会做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巴巴地跑去当活寡妇。”
“你对他当真没有一点心思?你不必顾虑我,如今我已经入宫两载,与他之间的缘分早就断了,婚配嫁娶各不相干。”
谢娇英摇了摇头,“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我要嫁的男儿心里必须满满当当的只放得下我一人。”
“如此,我便明白了。”清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放心,你不愿意便不会有人逼得了你,此事由我去解决。”
谢娇英欣喜不已,“那便多谢了,你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你是我的好姐妹,我自然是希望你能幸福的。”清莺莞尔一笑,打趣道:“不过我今日见你这模样,笑里含春的,可是已心有所属?”
“这……”谢娇英难得换上一副娇羞面容,“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快说说,是哪家的儿郎,竟惹得你这铁树开了花。”
“说来你可莫要怪我。”谢娇英抿了抿唇,显得有些难为情。
清莺立即明白,此人定是她也认识的,或许还有些恩怨。
谢娇英踌躇再三,才终于吐出一个名字,“柳丞霖。”
“啊?”清莺人都傻了。
她不明白,谢娇英怎么会喜欢那块叉烧!
“你不了解他。”
清莺眼皮抽了抽,“你在说什么鬼话?”
“真的,说来也巧,可还记得前阵子你让我去查金陵韩氏一事。”
“这件事也与他有关?”
谢娇英点了点头,“当时我亲下金陵,竟在途中不小心坠马,是他救了我,将我背回了客栈,还替我疗伤。”
“所以你们俩就这样暗生情愫了?”
“是呀。”
“可是他年岁比你小。”
“这有何妨?年岁小不打紧,有劲儿不就得了。”
“咳咳……”清莺不禁有些害臊。
说到这儿,谢娇英忽然变得严肃了一些,她压低了声音,凑到清莺的耳边道:“我觉得柳丞霖去金陵必定查到了点什么,待我设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再与你细说。”
清莺点了点头,“那便有劳你了。”
“害~你同我客气什么。”
待送走了谢娇英,清莺便命桐夏去御膳房准备些吃食,她换了身衣裳便去往御清殿。
自从柳煜带着柳乘风出征以后,魏槐序便解了她的禁足,虽然没有恢复她的位份,但是该给的还是一样不落。
抵达御清殿,她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魏槐序正在批阅奏折,看到她过来便立即放下毛笔,“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些滋补的汤,俞则说你忙得午膳都还没有用,这些奏折慢慢批阅也可以,你可别累坏了身子。”
“好。”他朝清莺招了招手。
清莺走过去,从桐夏手里将汤接过来,放到他面前,打开盅盖。
“尝尝,刚炖好的。”
魏槐序慢条斯理地吃着,吃了半盅,便放下汤匙。伺候的小太监立即递上帕子,他擦了擦手,便命人撤下。
“就吃这么点?”
“方才谢娇英来过。”他答非所问。
清莺点了点头。
“是为着婚事来求你?”
“不是,是我给她下的帖子。”
魏槐序挑了挑眉,“你不愿她嫁给魏冬晨?”
“与誉王世子无关。”清莺看着他,道:“我只有谢娇英这一个交心的朋友,我希望她能如愿嫁与心爱之人,望陛下能成全。”
魏槐序沉默地看了她良久。
二人无声地对视着。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皎皎,既是你的心愿,我会成全的。”
——
不过半月,给誉王府的赐婚圣旨便颁布下来。
赐婚誉王世子、镇北将军魏冬晨与御史大夫之女苏暮晚。
——
宝仪宫。
又到了柳丞霖入宫复诊的日子。
清莺看着面前认真诊脉的人,轻声问:“你实话告诉我,我最多还能活几年?”
“娘娘好好调养,活个三年五载的应该没问题。”
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吃药,尽管柳丞霖没有细说,但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她大概也是清楚的。
“是吗?”
“嗯。”
“三年五载,也够了。”
柳丞霖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也不难过,他见过太多因为死亡即将来临而痛哭流涕的人,鲜少有如她这般淡然的。
“你不害怕吗?”他忍不住问。
“怕,当然怕。”清莺笑了笑,道:“可是怕就不会死吗?”
柳丞霖噎了噎,一时无言以对。
清莺看他在那里慢吞吞地整理药箱,便让桐夏带着人退了出去。
“你好像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柳丞霖环顾四周一圈。
“放心,我这里隔墙没耳。”
他这才放下手上的动作,又坐回到位置上,犹豫片刻,小声道:“你不必让英姐姐来试探我,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哦?”这倒是出乎清莺的意料。
柳丞霖抿了抿唇,道:“过去是我偏听偏信,固执地认为是你抢占了疏疏姐的位置,现在我明白,你也是逼不得已的。而且,疏疏姐也没有我想的那般善良纯真。”
“你是自己想明白的,还是谢娇英给你说明白的?”
“嗯……都有。”
清莺点了点头,“我接受你的忏悔,但我不会原谅你给我造成的伤害。”
柳丞霖咂了咂舌,“你……”
“没有人规定道歉就一定能得到原谅,不是吗?”
“是。”他有些懊悔地低下了头。
“那你今日想要告诉我的只有这些?”
“不是。”他又看了看周围,确定真的没人才压低了声音,小声道:“当今圣上不是真正的魏槐序。”
清莺点了点头,“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他怔了怔,“你怎么知道的?”
“我与阿序相爱过,他是怎么样的人我自然清楚。”
“那你……”
“我会给阿序报仇的。”清莺神色坚定。
柳丞霖又被震惊到了,“可他如今……”
“天子又如何?这个位置本来就是他偷来的。”
片刻,柳丞霖又说道:“我回了药王谷,在师父留下的卷宗里查到他曾经去找师父解过毒,那药性极烈,他此生都难有子嗣。”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