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忠海的头发变得更加花白,胡茬也有些凌乱,十几天的拘留生活让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憔悴,回家的时候竟然都没注意到阎埠贵没有守在大门口。
回到家,顾不上那个易大妈的惊呼,他往床上一躺,嗯,有褥子的炕就是舒坦!
不等他眯上一会儿,贾张氏就猪突而入,她瞪大眼,喊道:“易忠海,你个没良心丧天良的,你跟寡妇跑了,我们家辛辛苦苦替你照顾你老婆,你老婆却把我儿东旭送进监狱,你还要不要脸!”
易忠海被吵的太阳穴嗡嗡的!
他坐起身:“老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我儿子、儿媳都进去了,可怜我一把岁数也没人管我吃、管我喝,好好的一家人只剩我守着冷锅冷灶,破屋凉炕!
“老贾啊,你睁眼看看吧!这就是你托孤的兄弟、过命的朋友!他就是这么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哟!”贾张氏号起丧来!
易忠海生气的说道:“别嚎了!我告诉你,
“第一,我没跟寡妇跑了,我那是出差公干!出差懂吗?只不过时间急来不及通知家里!”
易忠海环视一圈,看着屋子外面看热闹的众人,说道:
“谁再敢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别说我不念邻里之情!”
放以前,易忠海这么说,四合院众人也就哼哼哈哈的忍下了,可如今大家正挟收拾阎埠贵之威,哪里还肯让易忠海再骑到头上?
于是纷纷议论道:
“易忠海,那你这出差可出的奇,都把自己出成乞丐了!”
“哎!怎么说话呢?咱们易大爷就是当了乞丐也是乞丐头儿不是?”
“那这次呢?易忠海,你又出差公干了?”
“把自己公干到拘留所,易忠海,你这出差每次都挺危险啊?”
易忠海瞪大眼,你们怎么敢?他们非但不认错,竟然敢还嘴?而且还一口一个易忠海?连易大爷也不喊了吗?
自己本来准备了三条,这第一条就被大家撅了,后面还怎么进行?
贾张氏也愣住了,易忠海这是……不行了!
好啊,那正好收拾他,咬下块肉下来,也算是对她这一阵子遭罪的补偿,于是她喊道:
“我不管,易忠海,你得补偿我们家!”
这时候四合院众人又议论开了:
“贾张氏真是勇啊,易忠海没回来她吃绝户,易忠海回来了,她还敢吃绝户,这易忠海不是白回来了吗?”
“哎!不能这么说,贾张氏在易忠海没回来之前吃绝户吃的还要讲个名正言顺,没易忠海回来之后这么不要脸!”
“那易忠海还不如不回来呢!”
贾张氏懵了,你们不仅怼易忠海,连我也敢怼?
她站起身喊道:“谁在外面嚼舌头,有本事进来说!”
众人闻言非但不怕,反而都涌进易忠海屋里,七嘴八舌的喊道:
“我进来了”、“进来怎么了?”、“贾张氏你想怎么滴?”
贾张氏一看呜呜丫丫一片人,吓得不敢说话了。
倒是易忠海站起身,对众人说道:“大家都散了吧,我跟贾张氏没矛盾了,就是点儿误会,是不是,老嫂子?”
贾张氏赶紧点头。
众人这才散去,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这大院就你们几家屁事儿多!”
“就是,我看少了他们这院子才能太平!”
“一天天的不嫌累!”
“嘛玩意儿啊!”
见众人散去,贾张氏还要闹,易忠海觉得心里堵得慌,拿出一袋棒子面递给贾张氏,贾张氏接过棒子面就走了,走之前还来了句:
“早这样不就得了!”
易忠海差点被她气的背过气去。
等易忠海顺过气来,便对易大妈说道:“去买两斤酱牛肉,要五芳斋的。”
易大妈不敢多问,就去买了回来。
这期间,易忠海洗了头,刮了胡子,又换了身干净衣服。
然后拿着易大妈买回来的酱牛肉,去了后院。
他也没敲门的觉悟,一推门就进去了。
只见聋老太正坐在桌子前喝茶,看见易忠海进来,不假辞色的说道:“滚出去!没规矩的东西!”
易忠海一愣,好像突然回到了二十年前,吓得他一激灵,就出去了,然后在门外小声问道:“老太太,我能进来吗?”
“进。”
易忠海这才小心翼翼的进屋,反手关好门,打千道:“奴才易忠海给老主子请安!”
聋老太冷笑道:“你是轧钢厂的大师傅,我可受不起你的请安。”
易忠海再次扎下去,说道:“以往都是奴才吃屎迷了眼,还望主子念在奴才以往鞍前马后伺候主子的份上,再次收了奴才,也好让奴才不必像个孤魂野鬼……”
聋老太冷眼看着易忠海,心里恨得牙痒痒,心道:这不是你们两口子逼着我把卖身契给你们的时候了?
想当年你孤身来到四九城,是谁让你能在四九城站住脚的?又是谁把你送到轧钢厂学技术的?
结果易忠海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怎么做的?趁着外边形势变了,自己的后台跑了,就跟你媳妇儿跑来逼迫我这个孤老婆子?!
聋老太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景:
那天,寒风呼啸,聋老太一直等着沈参议来接她,她很自信,因为沈参议还有一笔财产在她手里,就是不看自己这么多年陪他风风雨雨的旧情,就是那些小黄鱼、大黄鱼、英镑美元,沈参议也得来接她吧?
谁知最后聋老太没有等来沈参议,却只等来了一封信,信的内容很短:
龙妮吾卿,见信如唔:
顷者,宜胜将军心念如铁,每言坚定守住,就有办法。余为党国计,不惜坐困孤城,以尽上下联络之责,申明党国大义所在,庶几可以安彼心、稳军心。
孰知彼女乃系卧底,间言早入,款曲暗通,吾如杜十娘,为彼所卖,仍出梳拢之资,人生之大耻,莫过于此!
幸喜校长不忘旧情,派遣飞机,间关万里而至。宜胜自知理亏,允诺放吾等南行,时间仓促,虽欲与卿偕行,岂可得也?
念此心痛万分,此恨此痛,词不达意于万一。
卿,胜朝之后,虽大隐于市,然有心者未必不能察觉。吾去之后,卿当效豫让,虽然不能漆面吞炭,仍当抛去华服美妆,而作一市井老妪之状,如此乃可无忧。
卿之容貌不亚飞燕玉环,今日却如长平断臂,呜呼,我不忍也!
时事如此,夫复何言?
且忍时待变,未必无相见之日也!
院中所有黄白之物,卿可留之,以作生活之资。
知名不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