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湖南、四川早已经开战,洛阳却是一片祥和,关林的庙会依旧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吴佩孚很难得的轻车简从、陪着张佩兰来逛庙会,同行的除了几个警卫,还有他的义兄郭绪栋和他的女儿郭玉屏,警卫营长王胜宝、还有他的苗家媳妇阿娅母子。郭玉屏
有不同的两组人在暗中紧盯着吴佩孚,可他的卫兵虽少、却异常警觉,吓得这些人根本不敢一直盯着吴佩孚看,自然也就找不到合适的下手机会。
这是两路奉命前来刺杀吴佩孚的刺客,平时他们根本没机会接近吴佩孚,今天发现他居然带着家人来逛庙会,都以为这是刺杀吴佩孚的最佳时机,于是都匆匆跟来了,由于他们事先都没准备,所以都没找到适合下手的机会。
一组杀手是以段祺瑞的贴身侍卫黄惟为首,其余四人均是黄惟在江湖上结交的各路“高手”,暗杀小组受命后、早就来到洛阳了,今天可以说是他们遇到的、最好的机会了,但他们始终没敢动手,最后只是决定每次庙会都提前来布置。
另一组杀手来自日本,眼见中国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实现统一,日本早就坐不住了,拉拢、收买不成,于是,除掉这个最可能统一中国的人、就成了日本朝野的一致共识。
但是,暗杀他国高官、又是个手握重兵的将领,成功后、必然会受到强烈谴责,日本政府那是多注重“面子”的呀,怎么可能干这种龌龊的勾当。
所以,日本自明治维新开始,这种勾当都是“民间机构”来做,平时政府给他们一点儿小恩小惠,比如默许这些组织控制日本国内的卖春、菠菜行业,然后让他们去做政府“不方便”直接出手的脏活。
日本大大小小的半官方间谍机关有近百个,比较大的有11个,他们早在清末就开始派各种间谍、特务向中国进行渗透,为日本政府搜集各种情报。
例如,在日俄战争开始的8年前,为加强对俄情报工作,在日军高层的支持下,日本黑社会组织玄洋社(黑龙会的前身),就于1896年在北海道的札幌开办了一所“语言学校”,对外宣称为“俄语学会”。
“俄语学会”所有女学生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长得漂亮、有狐臭也不行,该校主要讲授俄语和俄国的风俗人情,并进行各种间谍技能培训,以及如何用女性身体、说话的技巧来达到目的,女间谍们毕业前,还要先潜入西伯利亚进行实习。
两年后,该校又改名为“俄华语学校”,增设汉语课程,依旧是重点培训女间谍,训练她们运用美人计获取情报的本领,日本内部就把她们统称为“阿菊”,由于这些女间谍很多都以妓女身份作为掩护,这所学校后来就被各国称为“妓女间谍学校”。
日军在派遣间谍进入中国东北的同时,日本情报机构又在关内的天津、上海、北京和汉口等地开办大量高级妓院,把一大批女间谍派往这些妓院充当"妓女",她们被统称为“大陆阿菊”,为日本提供了大量关于中国政治、军事、经济等情报。
日本人之所以敢挑起中日甲午战争,有两个原因不容忽视:
第一,一名日本阿菊以佣人的身份打入清廷驻日使馆,色诱一名二等秘书,窃取了清廷的电报密码,日本由此对清朝政府、北洋海军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才能在黄海海战中、提前设伏,取得了战场主动权。
第二,一名大陆阿菊从北洋水师一名军需官口中侦知,北洋海军已经三年没有补充过炮弹了,库存几乎全部都是实心弹、对军舰破坏有限,这更是让日本海军信心大增。
这次菊机关派来暗杀吴佩孚的是一个三人小组,组长就是一名日本阿菊,她带着两名号称“忍者”的杀手,也混迹于人群中,她想借用女人不易被怀疑的机会、接近吴佩孚,然后实施暗杀、她的发簪粹有蛇毒。
但日本阿菊两次试图接近吴佩孚,都被小商贩“无意间”给隔开了,所谓“忍者”也不会隐身,更是无法靠近吴佩孚了。
佩孚他们还去关林内祭拜了关羽,那里人员相对较少,阿菊她们不敢靠的过近,最后,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吴佩孚一行高高兴兴的返回西工兵营了。
看似行险,但这是吴佩孚故意为之的,他知道洛阳会有各方面的刺客(当时对间谍、特务的统称,现在人们说的“刺客”、当时称为“杀手”),他的目的就是要麻痹对手。
王胜宝敢这么悠闲的陪老婆逛庙会,那是他把一个连派来暗中保护,凡是流动小贩、一半以上
都是警卫营官兵假扮的。
吴佩孚就是要让对手知道、他不知道他们的阴谋,好让他们按照他们的计划、一步步往前推进,直到他们招式用老、无法抽刀时,再给敌人来个意想不到的的雷霆之击。
之前吴佩孚确实不知道一个庞大的“反吴同盟”、早就在暗中串联好了,但李济臣率领大军刚出河南不久,背廆营就接连发回山西、陕西、广东、广西军队发生异动的情报。
这就不能不引起吴佩孚的警觉。
在李济臣率部杀入四川后,根据多日汇总的情报分析,吴佩孚对蒋钟政的阴谋就已经猜到六七分了,既然有贼惦记,就得让贼知道,他们想要的东西确实在那里,能不能偷到、就得看他们的本事了。
回到司令部,吴佩孚又收到了背廆营传回的最新情报:
陈炯明在战前就开始频繁与几个大的洋买办接触,想让他们出钱作为军费、允诺用低价钨砂偿还,有经不起巨额利润诱惑的两个洋买办,分别给陈炯明了30万、22万元的巨额定金。
陈炯明筹措大量军费、暗中调动军队,这怎么可能瞒过背廆营呢。
吴佩孚判断陈炯明是要进攻粤北的钨砂矿,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他早就设想过广东军阀、土匪武装会袭扰钨砂矿,由于矿山都在大山里,护钨军平时并没有什么事儿,那就让他们在进出矿山的道路上,凭险构筑秘密防御工事,现在只要通知他们提前做好应战的准备就可以了。
国民党四处出击,看似来世汹汹,吴佩孚已经开始谋划尽快结束国家的分裂局面了,一个全盘战略计划已经开始在吴佩孚脑海里酝酿。
任道远的元神与吴佩孚的残魂正在中枢激动的争辩着,吴佩孚残魂的战略部署、与任道远稳步推进的计划有很大冲突,双方一言不合、又开始了“中枢争夺战”,吴佩孚再次有了头疼欲裂的感觉,他用右手使劲儿掐着自己的太阳穴。
屋外,一双俏丽的明眸、目睹了这一幕,心疼的咬紧了嘴唇,可她知道、自己进去也帮不上忙,吴佩孚的这个头疼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
吴佩孚强忍着疼、站到地图前,看着几处战场的态势,很奇怪,他只要一看地图,头疼的症状很快就消失了……
广东。
蒋钟政的计划是所有战场同时开打,不给吴佩孚留下反应的时间,等吴佩孚明白蒋钟政战略意图时,他已经四面楚歌了。
可蒋钟政忘了,国民党的这些新军阀、一样各自心怀鬼胎,都想在胜局已定时再加入战场,结果就是只有年轻气盛的李宗仁、白崇禧,按照约定时间杀入湖南,其他各路都没动。
蒋钟政背后气的大骂不止,见了面还得温言软语的请陈炯明赶紧出兵。
“陈司令!您请看!在桂军的猛攻下,湘军已经败像尽显,正在不断朝衡阳退却!”蒋钟政故作大喜的把一封电报递给陈炯明,但他根本没接。
“陈司令!请您立刻下令出兵吧,这可是您为党国建功立业的最佳时机呀!”蒋钟政继续笑容可掬的劝道。
“山陕十几万人马,对付吴佩孚不到两万兵马,他们怎么还不动?再说你答应的日本汇款、什么时候能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好歹也是日本士官学校肄业的,不懂这个?”陈炯明阴损的反问道,两人有很深的个人恩怨。
“陈司令!现在是党国最好的机会,请您放下个人成见,我们要精诚团结,请您立刻下令出兵吧,您将成为党国最大功臣!”蒋钟政依旧笑着说道,顺手画了一个大饼。
“功臣不敢当!要我出兵,必须山陕先行!”陈炯明毫不客气的说道。
“陈司令!您这里一动,吴佩孚的所有机动兵力都会南移,山陕才能以雷霆之势将吴佩孚生擒活捉!”蒋钟政耐心的说道,他要能让冯宦璋、阎锡山先出兵,还怎么会跟陈炯明这么低声下气的请求他先出兵。
“山陕不动,我绝不会拿党国的这点儿家底去冒险!”陈炯明一副为党国操碎了心的样子说道。
蒋钟政被气得只好告辞,把门摔上后、忍不住骂了句:“娘希匹!”
湖南。
葛豪拿着吴佩孚发来的急电、直皱眉头,昨天他刚让自己诈败、连着让出两道防线,今天又命令自己放弃衡阳,撤到衡阳以北的贺家山、继续阻击桂军。
明明在衡阳就能挡住桂军,为什么要撤?
但葛豪知道自己理解不了吴佩孚的战略部署,既然理解不了,那就坚决执行吧。
当夜,衡阳的所有湘军全部趁着夜色与桂军脱离接触,全面北撤布置新防线了。
第二天一早,行事谨的白崇喜、并没有马上进入衡阳城,数路斥候确认湘军已经溃逃后,他才通报蒋钟政、已经占领衡阳,白崇喜之所以认定湘军是溃逃,那是因为他们留下来太多的粮秣、武器弹药,显然是匆忙撤走的。
但这是吴佩孚故意让葛豪这么做的。
湖北。
肖耀南的第25师、正式改称定威军第七师,所部为定威军第十三旅、第十四旅,一大早就接到吴佩孚的电报,让他率部迅速南下。
肖耀南与葛豪有联络,知道他是诈败,于是肖耀南给吴佩孚回电,要求北上郑州、策应洛阳。
吴佩孚迅速回电:任命张其煌为南方面军总指挥、肖耀南为副总指挥,由他们两人全面指挥在江西、湖南的定威军,定威军第七师立即南下至株洲待命。
肖耀南知道吴佩孚打仗从来不安常规出牌,他既然这么坚决,那就一定有了全面部署,于是肖耀南当天下午就登上了南下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