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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民国枭雄的后半生 > 第14章 血战绥中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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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关。

吴佩孚再次电询南下奉军情况,乔寿山回电,仍在追歼逃走奉军,这让吴佩孚不敢轻易北上。

狗河铁路桥战场。

被张作霖逼上前线的三个混成旅都是巡防营、保安团这类地方武装升级来的,重武器极少,不要说炮兵,就连重机枪也只有野战部队的1\/3强,再加上平时训练少、作战意愿不强,虽然人数众多,却被李殿荣率领第五旅挡在狗河北岸、始终无法突破直军防线。

绥中港。

姚忠琪认为应该利用现有工事尽可能多消灭日军,他不认识彭寿莘,于是给李殿荣发电抗辩,李殿荣实战经验丰富,他马上回电:日寇另择登陆场、如何应对?

姚忠琪这才命令炮兵营、把仅存的四门炮和全部炮弹立即后移,撤回码头上的一排二班,左右阵地假装重机枪子弹用罄,仅以步枪阻击日军小艇。

这样一来,日军小艇艇艏架的机枪、就完全压制住了直军的火力,日军小艇的前进速度越来越快,姚忠琪在日军小艇已经距离海岸线不到200米时,带领殿后的官兵“溃逃”了。

登陆日军首先抢占码头、建立登陆场,并没有追击“逃走”的的直军,只是派出斥候、侦查直军炮兵阵地,除了发现几门被炸毁的大炮,距离海岸线几公里内已经没有中国军队了。

日军终于可以让驱逐舰直接靠上绥中港码头卸货、卸人了,登陆速度快了很多,一个联队、外加海军陆战队一个大队很快登陆完毕……

高岭镇外。

彭寿莘带领前敌指挥部全体将士、列队欢迎姚忠琪和他的部下们,虽然该营死伤过半,可他们打了一场甲午年以来,中国军队对阵日军、以弱胜强的一场战斗,这让姚忠琪的部下们非常感动、认为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总指挥!请给我营安排战斗任务!”姚忠琪跑步过来在穿着少将军服的彭寿莘面前立正、敬礼,然后马上请战。

“彭营长、请接受暂一师全体官兵的致敬!”彭寿莘给姚忠琪还礼后、并没有马上放下右手,而是左右环视他身后的官兵、给全营官兵致敬,姚营包括躺在担架上的伤兵都挣扎起了还礼……

“彭营长!你们血战半日、还是退到后面休息吧,接下来由我们来消灭一切胆敢踏上中国国土的侵略者!”彭寿莘信心十足的说道。

“总指挥!我有一事儿……”姚忠琪犹豫道。

“但说无妨!”

“我们刚才过来,发现第一线阵地距离海岸线太近了,日军最少有一艘装甲巡洋舰、它上面的203mm舰炮威力就不说了,日军驱逐舰上的120mm舰炮也能打到那里……您看是不是把第一道战线的官兵撤到二线阵地,第二道防线再向后移一些。”姚忠琪担心的说道。

“无妨!”彭寿莘心里虽然咯噔了一下,但他只有一个旅的兵力,再后撤、防御正面就得加宽很多,那样兵力就得摊的极薄、也勉强只能构筑一道防线,很容易被日军突破,于是,彭寿莘故作轻松的解释道:

“我们建的是‘梳’型野战工事,日军炮击时、我们的士兵都会躲到‘梳齿’去,我会让他们再抓紧挖一些藏兵洞,等日军发起攻击时、士兵们再返回‘梳脊’也不迟。”

“可是……”

“你赶紧带领部下去后面休整吧、还有伤员也需要尽快救治……传令兵!

你带姚营长他们去野战救护所!”彭寿莘命令道,姚忠琪只得率部撤到安全区休整。

彭寿莘等姚忠琪他们走远后,马上带着几个参谋赶往第一线阵地,他们赶到时,日军的水上飞机也飞临了阵地上空,三架飞机不断在高空盘旋、侦查。

彭寿莘知道,日机这是在侦查己方阵地、绘制防御工事地图,它们回去不久日军的炮击就将开始了,彭寿莘和参谋们督促一线官兵继续加大、加深藏兵洞……

3:00。

“呜……”

“轰!”、“轰!”、“轰!”、“轰!”、“轰!”、“轰!”……

日军舰炮的轰炸突然而至,彭寿莘与一线官兵纷纷躲进藏兵洞躲避轰炸,整个阵地都笼罩在炮火的硝烟中,大地不停的颤抖着,坐在藏兵洞内的彭寿莘突然有些后悔没听姚忠琪的建议了,不是每个藏兵洞都像他待的这个这么坚固……

炮击停止了,这轮炮击给第十四混成旅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由日军海军陆战队首先发起进攻。

彭寿莘不顾部下阻拦,执意留在了第一线阵地上,他设计的是一个弧形阵地,计划就是让日军发起进攻,直军挡住日军第一轮进攻后,对撤退的日军发起反击,尾随撤退的日军、打乱日军阵型,利用人数优势、一举将登陆的日军赶下海。

从望远镜中看清日军发起进攻的部队,彭寿莘傻眼了:

日军并不是想象中的步兵、骑兵冲锋,在日军最前面的居然是八个巨大的“铁王八”!

彭寿莘当然知道这就是一战中刚刚出现的新式武器“坦克”,但第十四混成旅官兵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怪物”,彭寿莘急中生智的大喊道:

“往下传!各连组织敢死队,重机枪射击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让敢死队员用手雷炸它狗日的!”

阵地上此起彼伏的传来呼喊声:

“往下传!各连组织敢死队,重机枪射击跟在坦克后面的步兵,让敢死队员用手雷炸它狗日的!”

……

彭寿莘心中暗叫侥幸,幸亏吴佩孚逼着他们这些将领学习欧洲战场的战术、战法,让他们对一些新式武器有了一些了解,也幸亏他坚持留在第一线战场,否则,士兵很可能被这种意大利生产、战斗全重只有3.45吨,乘员为2人,只装了一挺7.7毫米重机枪的家伙唬住,一旦士兵有了胆怯心理,那战斗就没法打了。

天佑华夏!

正在行进中的一辆坦克突然熄火、再也开不起来了,第十四混成旅官兵见状、不禁嘲笑起日本人胆小,连他们造的坦克也胆小、居然不敢继续进攻了,直军官兵的信心大增。

日军前边坦克开路,后面跟着猫着腰的海军陆战队士兵,距离直军阵地越来越近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第十四混成旅重机枪手在日军步兵进入射程后、首先开火了,几个日本兵倒了下去……

各连阵地上都跃出几名战士,迎面朝日军坦克跑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坦克开始疯狂地扫射冲出阵地的直军敢死队员……

一名、两名、三名、四名……

彭寿莘看着冲出去的敢死队员一一倒下,不禁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一群模糊的身影又冲出了战壕……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轰!”、“轰!”、“轰!”

虽然直军又付出了几十条宝贵的生命,但三辆日军坦克被炸毁了!

有一群敢死队员冲出了阵地,由于这时坦克距离阵地已经很近了,不仅坦克上的重机枪,跟在坦克后面的日本兵也能开枪射杀敢死队员们……

“轰!”、“轰!”

又有两辆日军坦克被炸毁了!

但日军坦克也逼近到直军战壕前,在这紧急时刻,彭寿莘带领官兵同时把手榴弹朝坦克扔过去,但只炸断了一辆坦克的履带……

最后一辆日军坦克上的重机枪、已经能够射击到战壕里了,坦克上的重机枪来回横扫,造成战壕里的十多名士兵死伤……

就在这危急时刻,彭寿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出战壕,飞身奔向横冲直撞的日军坦克,正是他的卫兵李为明,李为明奋不顾身地朝敌坦克扑去……

坦克后面的日军用排枪射击,距离太近了,子弹“噗噗噗”打在他身上,李为明倒下了,彭寿莘以为他牺牲了,又有几名战士准备冲出战壕……

没人想到李为明在坦克接近他的时候,突然拉动导火索,猛然翻身一滚、挡在了坦克前面,日军坦克肆无忌惮的碾压上了李为明的身体……

“轰!”

李为明手里的炸弹、炸断了日军坦克的履带,李为明也……

“冲啊!”彭寿莘大声喊道,另一名卫兵向天上发射了一颗照明弹,发信号弹是通知守在二线阵地的二团立即向一线阵地这边前进、一同追歼撤退的日军,彭寿莘的计划就是通过反突击、一举将日本侵略者赶进大海。

李为明等近百名敢死队员的牺牲,激励着第十四混成旅每一位官兵,他们跃出战壕、向日军海军陆战队发起反冲锋,直军的气势令日本兵胆寒,他们拼命地往回跑去……

由于彭寿莘下过命令、追击时尽量不要开枪射击,要让溃逃的日军海军陆战队帮助他们冲乱后面日军阵型,到时候再大开杀戒……

“轰!”、“轰!”、“轰!”、“轰!”……

日军陆军联队开炮阻击直军追歼溃逃的海军陆战队,给直军造成一定伤亡,但日军炮弹炸死炸伤了更多的海军陆战队队员……

彭寿莘想不到日军会如此歹毒,连自己人都炸,只得下令停止追击。

“轰!”、“轰!”、“轰!”、“轰!”、“轰!”、“轰!”……

日本海军的舰炮也打响了,这是日军的海陆协同作战,陆军用炮火阻击中国军队的追击,海军则用舰炮封锁中国军队的原有工事、切断中国军队的退路,然后再用炮火覆盖冲出阵地的中国军队、予以大量杀伤。

这种现代化的军事战术,别说彭寿莘不懂,吴佩孚也没见过相关战例,这是因为英军到法国参战、根本不需要打登陆战,德奥组成的同盟国海军太弱、也组织不起强大的护航舰队,一场日德兰海战就把德国海军彻底封锁在自家港口里“晒鱼”了。

但英国海军进行过这种类似的陆海协同登陆战演习,英军邀请签订有《英日同盟条约》的准盟友日本、派日海军观摩演习,并将多种陆海协同战术“倾囊相授”,这也是日本海军能够迅速建设成一支现代化海军,用新的军事理论指导海军建设,最终在日俄战争中,彻底打败军事思想陈旧、战术呆板的俄国海军的根本原因。

彭寿莘率领的一团急忙后撤,可刚赶到第一道防线附近的二团,却恰好遭到了日本海军这轮舰炮的猛烈射击,因为二团官兵被日本陆军炮火干扰,在快速冲锋过程中、没能辨别出舰炮的破空声,直到日军舰炮炮弹高速下降、已经快到头顶时才发觉,躲避不及,整个二团被日军舰炮炮弹爆炸的火光、破片、硝烟所笼罩……

二团官兵对舰炮威力认识不足,一下子伤亡过半、几乎失去了战斗力……

彭寿莘看着伤亡惨重的二团、欲哭无泪,他后悔这么快把日军放上岸,更后悔没听姚忠琪的建议,他一面组织人把伤兵、阵亡官兵向后运送,一面重新部署防御阵地。

姚忠琪带着该营没有受伤的官兵前来帮着抬伤员。

“报告师座!总司令急电!”电报兵匆匆跑来报告。

姚忠琪进入高岭镇后,让官兵护送伤员前去战地救护所,他利用电台、越级给吴佩孚发报,把彭寿莘的部署、详细向吴佩孚做了汇报。

此时的吴佩孚已经在开往绥中的火车上了,他按照姚忠琪说的地名,在绥中港以西陆地上画出两道圆弧,按照的目测、在地图上标上日本海军停泊的大致方位,然后用手比划着第一道防线距离日本海军的距离……

吴佩孚参加过日俄战争,对舰炮的威力有一定了解,他知道姚忠琪的建议是正确的,于是立刻电令彭寿莘、马上把部队全部撤到第二道防线上。

彭寿莘依令将部队撤往第二道防线,害怕日军趁机发动全面进攻,心痛欲绝的彭寿莘亲自带领一个营殿后。

彭寿莘并不不知道日军目前情况,此时,登陆日军最高指挥官布上照一中佐刚刚离开战场,乘坐驱逐舰返回了日军司令部。

出云号日军司令部。

会议室内的海军马鹿、正在嘲讽陆军马鹿胆怯,此时,日军已得到奉军丢失榆关、守军已被全歼的消息,但日本统帅部内部无法统一意见,于是把决策权交给了前线日军。

关东军联队长布上照一认为,既然他们关东军的任务是解救榆关的奉军、现在他们已经被歼,那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进行战斗,日军应该尽快撤退到军舰上、返回大连。

日本海军都是一群冒险狂。

自从1905年歼灭俄国第二太平洋舰队后,日本海军就再也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整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海军也就是个打酱油的角色。

尤其是1910年,日本陆军主导的《日韩合并条约》,让日本彻底吞并了朝鲜,从那以后,海军军费逐年递减,日本陆军在内阁的话语权远高于海军大臣,整个海军都低陆军一头。

现在有机会搞事儿,那还等什么、接着搞,往大了搞,夺回榆关、彻底切断东北与关内的联系,进而逼迫张作霖彻底倒向日本、成为日本在东北的傀儡,把中国东北变成日本殖民地。

所以,海军坚决主战,驻守旅顺港的另一个陆战队大队已经出发,很快就能赶到,驻朝鲜的第三十九混成旅团已经集结到南浦港,他们将乘坐海军前来增援的重巡舰队、于明天中午抵达。

布上照一原本就是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他主要是惦记回去玩弄刚从朝鲜搞到的一个朝鲜王族女子,被海军一顿冷嘲热讽后,布上照一跳起来大喊道:

“打就打!谁要先说不打了、谁就是‘臆病者’!”

“呦西!……”一群海军军官不怀好意的恭维起布上照一来,并派一艘军舰把他送回了绥中港,同时运抵的还有大批食物、补充的弹药,更有前去意大利学习操作、维修坦克的其他官兵和维修技师。

布上照一返回陆地就开始准备对中国军队再次发动进攻,他要抢夺直军第一道防线,主要目的是抢回那八辆坦克,这是日本买来准备仿制的,刚到大连港、原准备转运到神户去的,关东军为了更好的显示“蝗军军威”、恐吓张作霖,于是,关东军擅自做主给扣下来、运到了绥中港,现在一次冲锋就被中国军队全给摧毁了,布上照一不把那些残骸弄回去、无法向上司交差。

这次布上照一不再用海军陆战队了,他决定指挥自己的三个步兵大队进攻中国军队的防线,也没让海军用水上飞机再侦查一下中国军队的阵地,布上照一就命令炮兵大队开始炮击中国军队的阵地。

“轰!”、“轰!”、“轰!”……

“轰!”、“轰!”、“轰!”、“轰!”、“轰!”、“轰!”……

日军舰炮也加入了“炮击大合唱”,无数炮弹落在了无人的一线阵地上,这次炮火准备比第一次还延长了十分钟。

日军冲进空无一人的第一线阵地后,布上照一命人给舰队司令加藤定吉发报,“神勇之帝国陆军第337联队,已经攻占中国人的第一道防线!”,然后就赶紧派人收拢那些坦克的残骸,居然还拼凑、修复了其中三台。

彭寿莘因为看到二团伤亡情况、悲痛欲绝,忘记安排人彻底炸毁这些坦克了,这是他的重大失误,运不走就该彻底摧毁之。

高岭镇镇公所。

这里现在是直军总司令部,刚刚赶到的吴佩孚正在召开团以上军官会议,姚忠琪被破例请来,让他跟彭寿莘一起、给大家介绍日军的情况。

吴佩孚深知日本军队的战力,他知道,就算第三师第六旅全体出动,与日军一个联队战斗、也未必能占到优势,日军的单兵素质远高于中国士兵,第三师久经战阵、士兵枪法还算可以,但战损也大、新兵多,总体还是比不上日本军队。

因为日本兵都是在新兵训练时,就打过300-500发子弹、练习射击精度的,而第三师新兵仅有可怜的5发,其他中国军队换上军装、发把枪直接推上战场的也不在少数,吴佩孚实在担心手下这些将领跟彭寿莘一样轻敌。

即便吴佩孚如此安排,还是有人没有高度重视起来,与姚忠琪部交战时,日军是在颠簸的小艇上、而且是暴露在直军枪口下,与彭寿莘对战的是日本海军陆战队,其战斗力、战斗意志都远远不如日本陆军,所以部分将领依旧认为日军不过尔尔。

日军再次发起进攻。

这次日军舰炮的威胁大大降低,直军火炮也可以压制日军进攻,吴佩孚把田维勤的炮兵团也带来了,他是见过坦克的,他指挥炮兵把炮口调低、准备用大炮平射日军的三辆坦克……

因为第三师第六旅的到来,第二道防线雄厚了很多,直军官兵严阵以待……

“轰!”

田维勤指挥炮兵瞄准日军坦克射击,第一轮炮击就把一辆坦克炸成了零件状态,剩下的两辆日军坦克迅速掉头逃跑,慌乱中轧死轧伤好几名海军陆战队的士兵,由于兵力不足、布上照一让学过“步坦协同”的海军陆战队也加入了这次进攻……

吴佩孚严令直军只能坚守在阵地里不许出击,因为他看出来有些将领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件事儿,士兵们躲在工事里可以有效避免被日军射中,况且日军的三八式步枪,有效射程也比自己部队的德国毛瑟枪、汉阳造远很多。

好在双方炮火实力相当,日军在大口径舰炮的支援下,也无法对直军形成覆盖式轰炸,日军炮火火力对直军造成的伤害不大,直军炮火反而能阻击日军进攻,给日军造成一定伤亡。

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军打退了日军4个波次的进攻,布上照一认为没有胜算,于是决定结束今天的战斗,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两个小时,还来得及布置野战宿营地……